“……怎么个丑法?”

想到阿枣,三妞眼睛顿时一亮,忙擦了擦眼泪点头道:“好,哥哥快去!”

“爹,”脸颊突然被人亲了一下,脖子也被两只肉肉的小手紧紧抱住了,“平安,平安想爹呢……爹爹别不要平安……”

三妞定睛一看,顿时眼睛发亮,激动得小脸都红了:“看到了!那是……山抛子!哥哥那是山抛子!我以前见二婶摘过……那时候我,我也很想吃,但是娘不上山,也不让我自己来摘……大姐说这个好吃极了,哥哥,是真的吗?”

“这我自然知道,”宋靳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但我不能叫三妞得了你的庇护,还占你的便宜。”

小姑娘面露羞涩,捂着嘴直笑,半晌才眨着大大的眼睛道:“亲亲游戏!”

陈氏顿时倒吸了一口气,指着三妞又是肉痛又是愤怒道:“你,你这个败家的死丫头!她给你你就拿着啊,自己不爱吃也得顾着家里人不是!哎哟那一碟子不得有个五六块啊……”

视线缓缓扫过一旁破旧的书架,看着上头整齐摆放着的四书五经,宋靳陷入了沉思。

罢了,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两人吓得不敢说话的三妞突然讷讷出声:“姐姐,你的脚还流血呢……”

好不容易下去的某处又瞬间挺直,宋靳眼神飘了一下,忙飞快地移开视线,嘴角紧紧抿起,耳朵更烫了。

很快,阿枣来就到了河边。

“没关系,她们还没吃完呢。”摸了摸三妞毛茸茸的小脑袋,宋靳心中一叹,拉着她走到墙角边的枣树下,指着上头有些已经成熟的枣子道,“想不想吃枣子?哥哥给你摘。”

阿枣真的很怕。

不同于宋靳这是第一次见到阿枣,已经搬来这里一个多月的阿枣却是见过这隔壁邻居几次的,只是每一次的印象都极为不好——色眯眯盯着自己不说,还总是一副“被我瞧几眼那是你有福气”的贱样。

果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就这样还有人护着她!

年轻俊美的帝王像是被她的目光灼了一下,他走到她面前蹲下,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盛妩音,太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般死心塌地地为他?七年!整整七年,你为了替他报仇,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残害一直重用你信任你的父皇母后……你知不知道,这是谋逆!”

宋靳心下一紧,猛地往前几步扶住她,但很快就放开了:“你没事吧?”

“没……”闭着眼缓过那阵痛意,阿枣半晌才眨着泪花直起身,红着脸尴尬地看了宋靳一眼,她飞快的说道,“我,我先进屋了!”

怎么老在这人面前出糗!

“嗯。”宋靳一脸淡然地看着她进屋、关门,待转过头却猛地勾起了唇,一双好看的凤眼亮得逼人。

***

回家吃过早饭后,宋靳就拿着包袱出了门,同村的世叔宋大根已经驾着牛车在门口等他了。

青山村离青县有些远,光走路大概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这宋大根家里是做豆腐的,每日都要做一些新鲜的豆腐拉去镇子上卖,因此特地花大价钱买了辆牛车。

青山村穷,没多少人家能买得起这样的代步工具,是以大家基本上都是步行去镇上,真要有着急赶时间的,就会托宋大根捎上一程。

宋大根早些年曾受过宋靳爷爷的恩,因此每次宋靳来回书院,他都会主动捎他,有时候还帮他带带口信什么的。

“哥哥……”宋家门口,三妞紧紧地拉着宋靳的手,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哥哥很快就会回来,你在家好好听娘的话。”宋靳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完又低下头,附到三妞耳边轻声道,“若是奶奶和婶娘们打你,你就跑到阿枣姐姐家去,知道吗?”

“记住了。”三妞边吸着鼻子边点头。

一旁的林氏心里很复杂。这两兄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感情变得那么好,可她这个母亲,却仿佛和他们越来越远了……

“乖孙,回了书院要好好吃饭知道不?平日里念书别太辛苦了,也得注意身子。那啥,要是钱花完了就让人捎口信回来跟奶说一声,奶托你大根叔给你送去,啊?”陈氏不舍地看着孙子直唠叨,“还有和人出去玩的时候,可千万注意!再不能再像上回一样了,奶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了……”

宋靳对于陈氏的感情有些复杂,但此刻却是动容的。不管她对别人怎么样,起码对宋靳,她是真的全心全意在疼爱着。

“我知道了,放心吧奶奶。你在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诶!”陈氏忙点头。

宋靳又看向林氏,淡淡道:“娘,我走了。”

林氏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喏喏道:“你……你好好照顾自己……”

至于赵氏母女和小陈氏母女,许是记恨着昨日大妞二妞受罚的事情,几人并未出来相送,只说有活儿要干。陈氏怒得想打人,到底被宋靳劝了回去。

不再犹豫,宋靳转身上了马车,对宋大根笑道:“大根叔,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宋大根是个胡子拉碴的爽朗大汉,听见这话顿时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哟呵,你小子今儿个改性啦?坐了老子这么久的车,可没见你说过一句人话呢!”

“……”宋靳苦笑,拱了拱手,“往常是我不懂事,大根叔见谅。”

宋大根挥了挥手,哈哈大笑:“真要是计较就不拉你这么多年了!坐稳,走咯!”

说着,重重地甩了下鞭子。

牛车咕噜咕噜地开始往前走。

半晌,宋靳回头深深地看了阿枣家一眼,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袖子里的东西。

昨晚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才发现平安不小心落下了一个荷包在他的衣襟里。

荷包上绣着淡雅精致的花鸟,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记号。

可他知道,那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