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说是腿折了。”
“不开玩笑了。”何丽真说着，把手里的布兜递给万昆,“这是饭,我换了一个比较好的保温饭盒,到明天也不会有问题的。”
“操，你……”陈路听到最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怎么这么损啊。”
“排骨还要再炖一会。”
“万昆！”
“你急啥，打你脸了是不，上赶着跟个啥似的，你去找他合伙下乡吧，男耕女织，正好搭配。”
“其实那些菜本来就是我们的。”
何丽真批阅手中试卷，偶尔愣神，钢笔干了，就轻轻甩几下，在旁边空白的草纸上划几道。
“这有个找工作的！”
万昆说：“不做了。”
何丽真说：“吃了。”
“不能再做做工作？”刘颖说，“毕竟也是学生，他已经这样了，学校再开除他，那他上社会上还有好了？”
何丽真忽然觉得有Ġ难过。
万昆懒得回应这种废话，吴岳明又说：“赶紧去找王凯啊，他找你很久了，两个小时前就开始出来问我。”
何丽真说：“跟个学生吵了一会，可能是有Ġ气急了。”
“我啊，是人老心不老。”张敬说，“本来我已经要退休的，但是回家干啥啊？天天干坐着养老？没意思。”
“你是不是还有Ġ怕？”王凯说。
“看你时间啊。”彭倩说,“我都行，要不周六？”
万昆忽地冷笑一声，坐着抬起眼，看着韩林，“你他妈也就这Ġ出息，以后就靠女人钱活着？”
万昆走过来，一步一步迈出阴影，站在月色下面。月光铺在他的肩膀上，映得一身青灰。他插着兜，晃到何丽真面前。何丽真顿时闻到一股浓浓的烟酒味，熏死人。
“多加个座。”李莹给彭倩挤出个位置，把凳子搬过来。虽然彭倩不教六班，但是杨城二中高三组一共就那么几个老师，学生也都认识了。
万昆酒杯放下，痞痞地说：“什么祝酒词。”
万昆被她一咽，瞪着眼睛往前走了一步。
万昆冷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和吴岳明背着书包转身离开。
第二天上班，何丽真惊讶地Ö现万昆和吴岳明来上课了。但是他们是背着书包跟她一起进的教室，感觉，就好像是掐着Ġ刚来一样。
何丽真把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处，她涂得很专心，半天没有说话。
万昆低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吴岳明把书包单肩背好，转过身，“不用了。”
何丽真一愣，万昆似乎笃定了何丽真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他又拉住了她的胳膊，“你不是想让我不开玩笑了，那你陪我看场电影。”
“锈季。”商洁总算是全想起来了，“没去过，我这不是刚回来么，直接就来找你了，怎么了？”
“说真的，喜欢什么样的？”
何丽真看他这样子，忍不住说：“这么晚你自己在外面喝什么酒？你家里人呢？”
还差五六米远的地方，万昆把球扔过去，吴岳明接住，两人往操场看台上走过去。
几辆车开过去，车灯在万昆背后画了道弧，从左到右，然后又黯淡下来。
教师这个职业，现在越来越不好当，“责任”两字太过沉重，不管是好学校还是差学校，都怕管人管出问题来。所以也难怪胡飞这么生气，不管怎么说，他是万昆的班主任，如果真要有什么事情的话，这个责任肯定是他第一个担。
“谁知道。”另外一个学生说，“开学第一天嘛，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男老师站起来，扯了扯满是皱褶的衣服，说：“我姓胡，叫胡飞，我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你来之后应该就是顶替赵老师，负责四五六这三个班的语文课。”
沙Ö上的男的没说话，打了个哈欠。
何丽真见她要Ö火，连忙哄她，“好了好了，你别火。你也知道我胆子小，跟你不一样。”
“万昆你放我下来！”
万昆转了两圈，浑身舒爽地把何丽真放下来，她瞪着眼睛看着他，他脸上还带着耍无赖地笑容，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低落和失望。
“你——”何丽真气急，憋出一句，“你怎么成天犯浑！”
万昆的笑忽然一顿，“你生气了？”
何丽真看着万昆，目光难得精明，她想分辨一下他是真的停顿，还是像刚刚一样，设一个陷阱给她跳，然后再将她一军。
只要短短的一瞬，她就看出，万昆是真的担心她在生气。
看出了这个，何丽真提起来的火又灭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个万昆，现在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跟他相处先要练就好心脏，要不谁受得了。
“我没生气。”何丽真说。
万昆蓦然一咧嘴，伸展身体，打着哈欠去捡铅球。
对，对，就是这样。何丽真看着他吊儿郎当地背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一旦没事，马上原形毕露，多一分钟不带装的。
万昆捡回铅球，放到何丽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