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皇后轻声一应,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佛经。

“那是他自己选的。”皇后冷冷一说,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垂首看着手里的佛经,

秋染襟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眼底也翻涌起了痛苦的神色来,那如噩梦一般的往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只觉得胸腔里快要被人掏空了一般。

秋染襟站在丹阶下,目光没有丝毫的偏颇。这里的一切,他都太清楚了,清楚得映在了脑子里,一世也不能忘怀。

跪在地上的男人此时头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来,他恭敬瑟缩的伏在地上,也不敢抬手去拭那额头上的薄汗。

“你来了。”他开口,唇边牵着一个淡淡的笑,眸子里满是慈爱。

“现在什么时辰了?”沉默良久,苏清梦忽然开口问道。

如今的苏清梦温婉而柔美,似从来都是今日这样一般,云淡风轻,不惹尘埃,而记忆里那个巧笑倩兮,如脱兔般活泼可爱的女子似乎从来都只是人们的臆想一般。

“没有。”秋染襟如实答道。

暖玉被喝得整个人的身子都哆嗦了一下,强压下那哭泣声,站在一旁,捂着嘴,低低的抽泣着。

“可。”少年微微点头,唇角带着雍雅的笑意,抬手抚摸着少女的头,“这画便就当作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了。”

“哦。”苏清梦乖顺的点了点头,便真的低下了头,默默的吃起菜肴来,再不开口说话。

便见四角宫灯,堂侧红木花架,一盆春兰秀叶滴翠素馨初绽,阵阵幽香;另一盆山水盆玩,碧漪横舟,峰峦参差。红毡地上摆着八把张檀木长桌,云缎坐垫,安置着粉彩梅花纹小盅,海棠六叶盘。

秋染襟已经虚弱的连说话也有些吃力了,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换着气,眼皮甚是沉重,只想要轻轻的阖上,哪怕那么片刻就好。

从马场的事到今日,究竟是过了几日?为什么她竟觉得自己已经过了好几个秋了?

秋染襟抬头看了眼微敞的天窗,低头,俯在苏清梦的耳边,轻声说道:“清梦,我抱你起来,你试试看,能不能从这个天窗爬出去。”

“啊……”

“来了。”暖玉含笑一应,小跑着追上了苏清梦。

小亭远比苏清梦在廊芜那边看到的大,亭子里放了几副坐垫小几,上等梨木精心雕出的小几和名贵的丝绸坐垫相得映彰,怎么看,怎么觉得奢侈。

秋染襟穿好衣服,抬起头看着面颊微红的苏清梦,笑而不语。

男人斜眼睇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扇子,玉扇做工精细,似乎上面真有柄柄刀刃一样,男人看着,只觉得冷汗噌噌的往外冒,咽了口唾沫,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脸,“公子……不就是一车菜嘛,小人都给你不就成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月娘微微一笑,“也成,苏公子哪天得空了再来。”

男子的表情倒不若苏清梦那般惊讶,只是看见苏清梦脖子上那奇怪的绷带时,眼里泛起笑意,却很快淹没在了深邃的瞳眸中。淡淡一笑,说道:“咱们又见面了。”

“小姐?”江离又敲了两声,然后便是一阵沉默,许是等不到苏清梦的回话,便又道,“我们走吧。”

“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苏清梦说着,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

暖玉听罢,噗嗤一笑,还真是蹩脚的理由呢!这府里谁不知道,她苏清梦是一门心思扑在了洛星河身上。

“属下即刻去办。”江离冷冰冰的说完,拱手一揖,转身便走。

“星河,把新的药递给我。”楚星流直起身子,看向在一边平静看着的洛星河。

洛星河闻言,端着托盘走到了楚星流的面前,楚星流将一块小纱布蘸了些许药膏,涂抹在了苏清梦的眼皮上,细细的抹了一层,然后再将浸了药剂的纱布再次覆在了苏清梦眼睛上,开始一圈圈的绕了起来。

眼睛处感觉到凉凉的,在第一层纱布覆上双眼时,苏清梦恍惚间,好似看见了一片白光,和几个模糊的轮廓,惊愕间,楚星流已经将眼睛上的纱布绑好了。

苏清梦想要开口告诉他们,但是想了想,又忍住了,那一抹白光不过转瞬即逝,也许,这也会是她唯一一次见到了,有希望便会有失望,苏清梦感觉得到她每一次换药后,仍旧看不见东西,让自己身边的人,很是失望。尤其是楚星流,毕竟这药剂是他一手配好的,每每不成功,他便要会百草堂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还是不要告诉得好吧,等真正看的见了,再说也不迟。

“暖玉,同我去趟百草堂。”楚星流替苏清梦包好眼睛,侧首,面带笑意的向暖玉说道。

“恩?”暖玉微微睁大了眼,先是一愣,片刻便会意,颔首,答道:“是。”

两人离开,小亭里便只剩下苏清梦和洛星河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