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在一旁咳了咳,道:“李总,我和老陈做了初步的沟通,今天听了你一席话更明白了你的苦衷,你放心,我们会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把这个角色收入囊中。”

余佑棠月球表面似的脸上波澜不动,貌似忠良地微微俯身道:“将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党国,为了将军。我永远也不会背弃自己的信念,请您务必相信我的忠诚。”

陈墨澜抬起头,那被脸上的肉挤得显得小了不少的眼睛眨了眨,道:“不、不要这样说,我、我很努力在赚女儿的抚养费,我知道我没用,这辈子就这样了,唯一想的就是把女儿抚养长大。”

大学毕业后他开始与从初中起就一直是同学的陈墨澜同居,陈在其引荐和安排下进入星势力,并被捧成年轻偶像派小生,李云修亲自担任他的经纪人,两人的合作为星势力创造了良好的效益,并且使李云修在公司内初步站稳脚跟。当众人以为他从此改掉浪子本性修身养性的时候,突然爆出他和陈墨澜之间的同性丑闻。

凌霄心里有气,暗道:“什么叫钱的事就不要‘知会’?是说不让我管了吧,说的好像很有理似的!你可是还欠着我钱呢BlABlABlA的”

凌霄道:“你昨天夜里给陈墨澜打电话了吧?”

煜叔记得第二日乔鑫脸色不是很好的来道谢,煜叔还以为这是年轻人纵欲的后果,开了他两句玩笑,谁知他竟露出一点难过的神情,当时是怎么宽慰他的?大概是男人迟早会有抛弃童贞什么的鼓励吧……谁承想几年后煜叔被压在床上的时候,乔鑫送还给他的正是这句话。

凌霄道:“就是失去了对过去的记忆,我原来以为他是假装的,可是这么长时间来他一次都没有去求前妻见见女儿,连怎么演戏都忘了,所以才会参加这个演艺培训班,很多事情也表明他确实在记忆方面出现了问题。”

煜叔收工,掏出帕子微微地擦着汗,道:“你来了。”

“说不定是在美国留学过或者是华裔?”

关于减肥的话题还有好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将成为煜叔生活的重心,当然同为重心之一的还有演员进修班的课程。

煜叔用绸缎帕子擦了擦嘴角——实际上他吃饭非常文雅,并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道“我知道自己该吃多少。”

煜叔以仅有的对片场的认识来说,此处实在是出乎意料的杂乱,狭小的地方,灯光摄影录音师道具,到处都是,只有进入镜头的那一小片地方不多不少地还算整洁。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在面对这碗牛肉面的时候他却做出了一个令自己大吃一惊的意外之举!他,竟然想也不想地把筷子伸向牛肉,想也不想地把肉块放进了自己嘴巴里,想也不想地嚼了嚼,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脑海中闪现出“味道还不错”类似这样的想法,直到吞咽下去之后,筷子像有自己思维伸向第二块肉的时候,煜叔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刚刚做了什么?!我吃肉了吗?我难道吃肉了吗?”他顿住了动作,细细体会身体的反应,再次吃惊了,“我吃肉竟然不会感到恶心吗?居然还举得肉很好吃吗?”

胖成这样还会感到饥饿,并且饥饿到这种程度真是耻辱啊。

荡然桑煜本人是想不到这些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十分追求品位的人,怎么舒服怎么来,可是他舒服的标准却于品位品质这样的字眼十分契合。所以说有些东西是在骨头里的。

煜叔不动声色移动不动。

煜叔盯着自己的□□的脚,逃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机会带出一双鞋,他也很久没有穿过鞋了。脚底被一路上的荆棘石子磨破,这些不算什么,问题是——他脚下已无路可走。

煜叔道:“目前东家是星势力。”

张斯羡慕道:“树大好乘凉。”

煜叔又微笑不语。

张斯站了一会,醒悟道:“哦,我今天就是来打个招呼,大家今后就是邻居了,之前住这里的罗先生给了我不少帮助,没想到他说搬就搬了,一点征兆就没有,我都没跟他道别。”言下还有点遗憾的样子。

从落地窗里看着邻人离开的背影,煜叔想大概又是个有心机的年轻人,盘算着住进这个社区的人大抵非富即贵,远亲近邻都算做人脉。然而让煜叔更在意的是——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孩子?

过了两天的某个下午放工归来,一脸疲色的李云修站在他新房的门口,见他归来,道:“墨澜你搬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煜叔也略笑了笑道:“没必要惊动李总的大驾。”说着越过他去开门。

李云修在他背后悠悠道:“你是谁?”

煜叔顿了下,略略回头,笑道:“你说什么?”

李云修无言。

及至进了门,他突然又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刀技我怎么不知道?”

煜叔道:“从前拍片闲暇时和武术指导学的,有什么关系吗?”

李云修摇头,道:“没有。很好。张导对你印象很深刻。”

煜叔道:“那么试镜的结果如何?”

李云修叹气道:“我为是为此来的,对不起,墨澜,我们没有得到这个角色。”

煜叔又一瞬间的失望,然后倒也释然,道:“原来如此。”

李云修道:“并不是你不够好,事实上我觉得你来演杨素一定会非常出色。张导大概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最后还是决定采用周董推荐的李道明。李是明星,周董又是大股东。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煜叔笑道:“你并没有错。”

坐在沙发上的李云修搓了把脸耷着肩,道:“可是我推荐的演员只有一个得到了第二男主角的位置……算了,这些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他抬起头望着煜叔道:“你到底是谁呢?”

煜叔暗自心惊,然,面上越发和蔼,斟了杯茶,道:“云修,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李云修愣住,这个有着柔和笑容的男人正是十几二十年前那个青梅竹马……可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感到不安。他盯着陈墨澜的脸看——那微妙的笑容,高深莫测的眼神,忽冷忽热的态度,哪里还是他的墨澜?!我的墨澜去了哪里?原以为无论何时一回头都会守候在那里的情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不见了,眼前是只是一个拥有同样躯壳的陌生人而已,时时表现出令人恐惧的陌生,他是谁?他死死盯着不放。

然而,再看下去,眉眼还是那眉眼,嘴唇还是那嘴唇,鼻梁还是那鼻梁,却又分明还是他的那个墨澜。

他该怎么办?他该拿他怎么办?李云修感到了痛苦。忍不住一把抓住陈墨澜的手,煜叔皱眉,忍住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的想法,这个人暂时还不到出手教训的时候。

李云修喝醉的似的把脸埋在老情人的手里,喃喃道:“对不起,墨澜,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大概因为你的失忆症,因为你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说过那么多次‘爱你’,”他充满深情地抬起头,告白道,“墨澜,我爱你。即使你忘记了一切,我也无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