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怎么努力,只要背叛过一次,就不会再有信任,永远也不会。

那么是去朋友家了?陈开始回忆秦晓峰在本市所有的朋友,以及他在半夜三更可能会去打扰的人。秦晓峰在这里的老朋友不多。一旦发生金钱往来,朋友通常都会没得做,偏偏秦晓峰在来公司之前总是不停地在向朋友借钱,所以现在还敢和他做朋友的实在是屈指可数。倒是目前公司里面有几个和他很谈得来的。圈定了可能的名单,陈拿起电话开始一个个询问。

文宣忘不了男人说这话时的表情。带着微笑,却让人感到刺骨的冷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是这样啊。”男人了然地笑起来。

不料,他愤怒的控诉得到的只是木然的反应,被死死压住无法动弹的人先是冷冷凝视着他,时间长到他开始觉得心都在发凉,然后,嘴角向上,扯出一抹淡然的微笑,开口问他。

半个小时后,出现在秦晓峰眼前的小型游轮高两层,长约50米,大概能容纳百八十个人,光看外表就足够当得起豪华的称谓,也不知卫天行是租来的还是买来的。

随着这话,秦晓峰被他拖进被窝,抱了个满怀。

这家伙,明明痛得眉头都皱紧了,偏偏还要逞强。陈没有多说话,迅速拿掉他手里的牙刷,抓过毛巾帮他抹了一下脸,然后毛巾一扔,抱住他的腰,半拖半抱着把他弄上了床。让他躺好,拉掉他的睡裤仔细检查伤口,才发现膝盖附近青了一大块。

“就像你知道的,他死了。”

文宣这次请秦晓峰吃饭选的依然是家西餐馆,他似乎偏爱西餐。饭局进行到尾声,文宣的故事也渐渐到了高潮。

信用卡,竟然是白金信用卡的副卡,秦晓峰看清楚了被陈塞到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瞪大了眼睛,无言地质问对方。

秦晓峰几乎可以肯定陈一点也不希望他提到这些事情。如果伤口已经结疤,他肯定不希望重新被揭开;如果伤口一直在流血,他也肯定不希望有人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你那个叫反省?你的反省通常比不反省还要糟糕。”阿昌很庆幸能够很快把秦晓峰送回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某种名叫迟钝的生物。少爷有这么好的忍耐力,他可没有。

第三天发生的事情则让陈很庆幸当时他们说话的时候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这是一件相当明智的事情,否则的话,被秦晓峰的话刺激过度失去理智的他极有可能会扭断秦晓峰的脖子。

目送秦晓峰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口,陈的表情则越来越沉重。他是被秦晓峰吵醒的。迷糊间听到身边的人发出隐隐约约的声响,忍不住想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竟然还会说梦话。等清醒过来听清了他在喊些什么,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这道口水是这里最出名的招牌菜之一,还有这道水煮鱼也很不错。秦,你也试试。”

“没事了,我出去做事。”

秦晓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激地对他笑。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我自己可以吃。”被人喂饭这样丢脸的事,喂饭的人还是这个男人,秦晓峰脸皮再厚,也是做不出来的。

上午两个人都很忙碌,到了午饭时候才碰头吃了顿饭,往日悠闲的午休时刻早就束之高阁,只要秦晓峰今晚不加班,陈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来介绍一下。卫天行,秦晓峰。”

“等等,你过来一下。”陈却在交待完公事后示意秦晓峰靠过来。

“欢迎光临!”宽阔的店堂中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两位温柔可爱的营业员小姐远远看到他们就微笑着打招呼。

这场会面早就有了安排,很隐秘,知道的人没几个。见面后,陈花费了一点时间想说服对方,可惜无论他怎么说,对方始终不为所动。

第二天,当秦晓峰听到有人保释他时,不真实的感觉更严重。在这个城市里,在他认识的人中,没有人会这么好心,也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能力。这越来越像疑云重重的热播连续剧,而他这个配角却到现在还没有进入状况,这真是一个很糟糕的情况,就不知道有没有称职的导演来帮他讲解一下剧情,顺便告诉他这戏接下来要怎么演?

“仁,你胡世伯跟我说,最近你跟嘉嘉处得很不错,是吧?”

“别傻站着,先去洗个澡暖暖身体。”

“好吧,这两天你不用来加班。”

文件夹里的资料很详细,那个人的出身履历,做事手法,习惯喜好都完整地一页页罗列了出来,需要他注意的重点部分更是以加黑加粗的字体表示,偶尔还会有一行血淋淋的红字夹杂在期间。显然,他的那位客户对这件事也是花了很多的心思。

“你问我,我问谁去?”谭嘉文没好气地反问,他自己也没弄明白陈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若说不是吧,据说这两人向来是同进同出,同吃同住,而且都这般郑重介绍给众人了,虽然介绍词是短了一点,但是态度可是非常郑重其事的。若说是吧,谭嘉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没看出来这两人有一点热恋中的情人迹象。

情人相处之道各式各样,如胶似漆有之,相敬如宾有之,志同道合有之,欢喜冤家亦有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各种模式各种花样,谭嘉文不敢说自己全部知道,好歹也亲身经历和冷眼旁观过不少,像这两人如此这般相处的模式倒是真的很少见。

一个是千般温柔万般宠溺捧在手掌心里还要小心翼翼,一个是安然对待坦然接受万事袭来都如清风拂面我自巍然不动,两人的态度行为都没什么反常,但是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异常的气息。若说这两人没有一点感情仅仅是在演戏,那么小金人一定要颁给他们两个,最敬业的演员都比不上他们两个入戏十分。

“你爱他吗?他爱你吗?你们相爱吗?”明知不该好奇这个问题,谭嘉文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或许只是因为这个男人在事业上成功显赫,在感情上却伤痕累累。纵使往日种种过去经年,那些伤口却始终不曾痊愈。就算无人提起,就算纵情欢愉,那些伤口依然存在,时不时地要扎得人痛彻心扉。

“这很重要吗?”他身旁的男人换了个姿势,将右腿放在左腿上面,挑起眉头反问。

“你没有带他来我这里的时候的确不重要,既然今天把人带来了,我觉得这一点很重要。”

只是彼此疏解欲望的床伴的话爱不爱这种问题有点可笑,无论是他还是陈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既然带进密友圈子正式向众人昭告了,谭嘉文自然是认为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某种程度,自然希望他们之间有爱情的存在。幸福也许不是爱情的唯一目的,但是没有爱情的话幸福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爱情也许不是万能,但是爱情通常具有疗伤的功能。

虽然他没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爱的火花四溅,他还是希望是自己看走眼了,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出口询问。

“吃过杏吗?皮相很不起眼的水果,剥开皮后果肉偿起来不错,再里面是个坚硬的壳,牙齿很难咬开,必须用工具把壳敲碎,最里面是杏仁,杏仁的味道是苦的,吃在嘴里又苦又涩,不过回味起来你会觉得很美味。”男人忽视他的话,自顾自地发表他对水果的感想。

爱与不爱这个问题,到如今,他真的觉得并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无论对他还是对秦晓峰,都不需要考虑得那么清楚。

“你的爱好可真特别。”谭嘉文想不通他为什么为了又苦又涩的杏仁要煞费苦心,只能对某人的特殊爱好表示佩服。

“好说。”陈面不改色地收下了他的赞美。

这世上有的人想得太多,有的人则想得太少。秦晓峰曾多次扪心自问自己本质上是属于哪一类人,却始终没有答案。对所有的事情都表现出无动于衷坦然接受的态度,哪怕那些事情是多么惊世骇俗,这样的人自然是想得太少的人,众人都是这样看待他的,他也是这样自认的。但是,事实上真是这样吗?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也会很迷惑,迷惑自己身存何处,而那个正环绕着他的温暖怀抱又是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