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眸光紧张的锁在我身上。“依依,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你去哪了?”他抢步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依依,你喜欢枫叶,我帮你摘树上的吧。”

高博远早早安顿好了自家的车辆,就来给我家帮忙,接过小丫头手里的包袱放到车上,又恭恭敬敬的扶二老上车。回头却不见我和柳韧,就快步跑进后院。口中喊着:“依依,韧儿……”

“蓉姐姐,你对心中所爱执着多年,让我很佩服呢。以前是他不愿娶妻,如今出使回来便要安排终身大事,你就在等他几个月又何妨?”

我扔掉手里的残花:“这就是了,你今年十四岁,司马青云像你这么大时中了个探花,已经被称作天才。今年是连续六年来的大比之年,人才济济,与其中个不入流的什么东西排在队尾,还不如他日一鸣惊人。再说你这么小,就算中了,皇上也不会派官职给你的。”

门外脚步声响,有人用扇子挑开门帘。

蓝妃不依,说别的后妃兄长都是公侯什么的,自己兄长有职无权,不如还是死了吧。只可惜不能再伺候皇上夜夜春宵,就请皇上到别的宫妃那里凑合凑合吧。

她看一眼里面,也觉得情况有点诡异,便和我迅速离开了。

我满肚子胀鼓鼓的气顿时就消了,暗道:活该。

我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韧儿时常与我提起球场上的事,我却无缘亲眼一见,如今不正是好机会么?

“甚好。”司马礼貌的微笑。

柳韧点头:“姐姐,你平日那么节俭,如今为了我花这么多钱都不犹豫。我……”

“可我觉得你有。”

我抬头看司马:“不是假的吧?”

待他郑重点头之后,我附耳道:“我爹原是柳安州太守,去年因乌龙诗案获罪,到洵南做屯长去了。我怕他翻出旧案,要再制我们一家的罪。”

以前我也穿过弟弟的旧衣服办男子,跟今天穿上却有些不同。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终于得到一个结论,梅家伙食好,把我养肥了。原本有些长的衣服现在刚刚好,原本小巧玲珑的前胸如今竟有些雄壮的样子。

梅莘放了手,盯着我的脸左看右看,总结了一句让我差点呛死的话:“司马那么高洁的人竟也被美色所惑。”

梅姿咬着唇狠狠一跺脚,不顾大家闺秀的风仪跑向门口,我们只得快步跟上。

“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我故意顿住,看大家反映。蓉姐姐吃惊的看着我,白莹雪已经掩袖偷笑,梅捷的表情很丰富。司马呢,一直笑着。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虽说梅家多添了两张嘴,可是也没减她的待遇不是。人家姑表亲自然比我这姨表亲更亲些,我也没说什么,你不就是千金小姐么,咱有两吨的度量,能容得下你。

小女儿便是宫里的梅贵妃,听说很是得宠。也正是因为这位贵妃娘娘,梅家才能显赫一时。

我彪悍的冲到他偌大的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我砸烂了他屋里的传真机、电话机、复印机、打印机、影碟机、碎纸机……所有的机我都不放过。只可惜那只红毛火鸡不在,不然我一定要拔光她的野鸡毛。

娘诶,我想掐死他,用不用偿命?

朝中已无兵力,皇上下了两道十万火急的圣旨,命三皇子西川王李旭带西川兵马剿灭西北叛军,五皇子临川王李晟率临川兵马远上东北平乱。

然而西北方好说,两方直接交火,阻挡了叛军前进的脚步。临川在南方,距离京城都有很远的路,再绕过京城去东北,可谓远水解不了近渴。

东北叛军十分神速的攻城略地,因潼关附近的守将都是蓝淡最近悬称卖官卖出去的无能鼠辈,所以人家一月时间就攻入了潼关。

潼关失守,京城难保。

皇上来不及多想,保住老命要紧,于是带着蓝贵妃,右相蓝淡仓惶出逃。兵部尚书带着仅余的两万人护驾南去,掉脑袋的时候到了,谁不着急。

朝中在右相面前吃香的大臣都随驾南下了,七王爷李昊带着他刚刚过门的两位侧妃跑的比兔子都快。

文官们能逃得大都逃了,武将们有些嫌丢人没走,可是因为乌龙诗案,人才都散布民间了,剩下的这些也是乌合之众。

一时京中竟无人镇守,九王李昶主动请命护卫京师。

喜得老皇帝说话都颤抖了:“昶儿神勇,有朕当年遗风,赐尚方宝剑一把,先斩后奏,留下京畿营给你,务必保住家园。”

因那九王历来是个小玩闹,只喜欢打球,不参与政事,如今国难当头挺身而出实在是不容易。老皇帝怕有人敢不听号令,这才御赐尚方宝剑。

梅家这种贪图富贵享乐的必定是想早早逃了,偏偏当权的右相是死对头,怎么会让他们跟着南下。我想右相大人最近忙着敛财抽不开身,要不然只怕大老爷爵位被掳,姨父被贬都是有可能的事。

姨母愁眉苦脸的对我说:“京城眼见不保,那叛军所到之处,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你们这些女孩家可怎么好?要不然派辆马车送你去洵南找你爹娘吧。”

蓉姐姐道:“母亲莫不是急糊涂了,兵荒马乱的,你把依依送走,路上也不安全啊。”

姨母点头,连声叹气。

我知道她左右为难时怕我有个什么差错,可是眼下的情势我根本就不可能走:“姨母放心,我看那九王也未必就很没用,再说还有郭翼帮忙呢,他可是从小就随郭老将军上战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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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就收拾好东西,想好退路,静候消息吧。”

皇上走了没多久,叛军的骑兵就打到望京了,也就是说第二天必到京城。

翠叶已经回家去了,说是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我也想明日一战生死难料,听说京畿营的士兵士气不高。若是叛军真的攻进来,只怕要和很多人天人永隔了。想我这十几年因为怕母亲受惊,就一直规规矩矩的活着,如今快死了怎么也得由着自己的性子痛快一次。

于是我把自己满肚子的歪水晃了晃,就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兴致勃勃的找到梅姿:“二表姐,咱们虽是女流之辈,力气小不能扛枪打仗,但我想明天一战决定生死,咱们总该为国进点力才是。”

梅姿挑眉,凌厉的眼神看过来:“如何尽力?”

“我们可以去城头给将士们鼓劲啊,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不如咱们聚上几十人,去给他们送花,让他们知道老百姓对他们的敬仰。”

梅姿略一沉思:“你不去找大姐,却来找我,可见我在你心里是个出格的人。”

这种事蓉姐姐是不会参与的,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可见在司马一事上她多么不容易。梅姿却不一样,她交际面广些,也敢作敢为。

我讪笑:“若说你出格,那我不是更出格么?怎么,你不敢去?”

“我有什么不敢的,只是那城楼上……”

梅姿欲言又止,我自然明白她被九王羞辱过一次,如今也是怕了。

“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就算咱们去了也不必露脸,我们都用白纱遮面就行了。”我朝她眨眨眼,梅姿轻轻点头,笑骂道:“你这蹄子想的倒周全,如此就去吧,我也觉着这辈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很是冤枉。”

找来梅敏、梅捷,大家一拍即和。我在京城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她们就去让丫头们给自个的闺蜜通信,定好午后辰时一起去北城门献花。

在北门驻守的除了九王和郭翼之外,还有周添等人,周添是长公主的儿子,九王外甥,皇上亲封的郡王。其他一些据说也都是青年才俊,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所以姑娘们单凭一份爱美之心也都乐意去,而且白纱蒙面也不会被人说什么。

我在后院采了几个还没有开放的花骨朵,就去梅姿那里会合。走到街上,不断有蒙面人手捧鲜花而来,左右看看才知道,人家的都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小巧红唇,倒有一种欲说还休的韵味。看得人心痒,恨不得一把扯下来。

唯有我心眼儿实诚,选的是最厚的一种,蒙在脸上,真真地是什么都看不见。

聚集到北门下,人群浩浩荡荡竟有了上百人,其中小姐丫鬟都有。还有在街上偶遇,听说了这事,欣欣然追随前往的。她们没有准备花,只得在路边顺手掐了几根狗尾巴草,用手帕遮住了脸。

这样一来我脸上的白纱也不显得突兀了,加之我特意穿了一身灰不拉几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实在是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