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更迈开步子,一步步走向摘星台,徐风轻抚,衣袂飘飘,这才显出那天下衣的风采。在风的涤荡下,那衣服上绣着的景观、景物栩栩如生,似要从衣服上飞下来一般,看的人目眩神迷,眼花缭乱。

“知更?”元希微皱眉头道:“你刚才已经说颜阁的女人这么跳不公平了,那你觉得该怎么做,才让这一场的比试公平呢?”

台上、台下人闻言都是倒吸一口冷气,颜阁的秋娘与舞姬们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知更瞪大双眼,看向元希,就见他正冷笑的看着自己,那眼睛中有一丝好奇,还有一丝的残忍。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那个主事很厉害?能跟咱们一直对立?”知更瞪大了惊奇的双眼。

风冷冷的吹着,寻思着是该回屋的时候了,昊天起身,正要命令银狼跟随自己一起跳下屋顶,忽然心中一动像是想起什么,对着银狼低喝道:“银狼,叫!”

“皇上若真的那么想就好了。我却觉得皇上只会救回二皇子,然后便在这九牧山隐居,国都的事再不理不问。”

只见他一步步慢慢的走向王座,跪倒在素衣年轻人的座下,轻声唤道:“羽炎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种慢慢渗透心脏的专注力,就好像是种慢性药物一般,在昊天的骨子里慢慢作,使得原本狂傲嚣张的他,很少走出镇国公府,上街滋事,而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府中,看着她的美,看着她的舞,就着她起舞时的乐曲悄悄入睡。

后背传来一丝丝的清凉感,睡梦中的昊天,火辣辣的背部在这股清凉感的沁入下,感觉舒服了很多,伤痛也减淡了好几分。

脸上淡淡一笑,傜娘说道:“乖!”

“因为有人怕!怕她们会为某些男人诞下子嗣。”

心放了下来,他知道她还没有喝下那该死的东西。飞快的跑进小院,跑进敞开门的屋子,他像疯了一般,将两个按住知更的宦官踢倒在地,抽出腰刀狠狠刺进他们的心窝。眼看着他们都消失了气息,他才转身看向从地上挣扎爬起身的知更。

脑海里一阵胡思乱想,手紧紧的抓着被褥,他在痛苦的遐想中睡去,只是梦里,依旧是那么的悲凉,那么的孤寂!何时起,就连梦也在折磨着他,让他不得安生!内心被烈火烧得似要炸裂,“啊”的一声痛苦的叫喊,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早该知道,这么不同于寻常的昊天,怎么可能随意的带回一个异国人?口口声声都在说,她是他的奴隶,他却为了她这个奴隶,抗了皇后的懿旨,推迟了他们的婚期。

“起来吧!”看了眼婼身后的房间,昊天问道:“她在里面?”

“那都是糊弄人的瞎话。真将权势交给我,那我还用这么紧张?那权是放给了远在边境的二皇子元彷,美其名曰说由*持政务,那元彷远在边关,*持什么?我就算叫他回来,那也要有他的圣旨。哼!至于他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那是太医那么说的,他真有病,假有病,谁也不知道!”

举起手,正要对着手下的士兵做出“扔”的手势,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莺鸣。

“这,那丫头对毓秀无礼,言辞间多有挑衅...”

楠冰,这孩子就像是专为云楼而来?当年我替你饮下你那碗离魂,使你得以诞下子嗣,却依旧逃不出她逼你自绝的下场,这就是我们的命吗?楠冰,若你在天有知的话,就保佑这孩子平安无恙。

“好!”

“没有!”知更的语音中有些失落,“爹和娘就是被珠熙的兵杀掉的,我们栖身的那个小村子,死掉了那么多的人,那些珠熙兵简直就是魔鬼,也许魔鬼也会比他们仁慈的多。如果不是昊天割娘的肉吃的话,我一定会把他当作是恩人,是他杀掉那些杀死我爹娘和村人的坏人。”顿了一顿,知更愤怒的眼神转为伤感,她继续说道:“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也不想回珠熙。等我长大了,我会在找个远远的地方,一个离珠熙和琅月都远远的地方。”

傜娘、婼师傅闻言相互对视一下,又都看向昊天。

一会儿,她又忽地起身,脱下脚上已经破烂的鞋子,学着画中人踮起脚尖。临来前,曾到溪水中捉鱼,脚被溪水冲洗的很白,此刻已被画迷住的知更,已忘却了身边的一切,她毫无羞涩之意的脱下鞋子,将光洁的小脚暴露在众人眼里。

接过药,知更目光炯炯,神采飞扬,她兴奋的看着阿庄说道:“阿庄,我们有药了。”

傜娘闻言,看向身边的昊天,就听昊天说道:“我只是来看热闹的,我只关心你拿什么东西换她的死鱼,其余的小爷不感兴趣。”

边想边走在前面,她为昊天、知更引路。四周那些舞女则跪地相迎,寻欢作乐之人却已纷纷回避在一旁。

“啪”,又是一记鞭子抽打在知更的身上。

手再次抬起,知更指向那些巡城士兵们,说道:“是他们!我有说...咳咳,我是你的奴隶,他们...却说那又怎么样,”知更咳了声,大口的喘着气继续说道:“他们还说小将军很可怕吗?他在公主面前也不过是条狗,只会摇尾乞怜,还说就是要碰我,给你点颜色!”

众士兵中,一个一直盘坐在篝火前喝酒的家伙站了起来。

要是毓秀不给我们被子呢?还要再等下去吗?脑海里全是这些天,阿庄被冷风吹的哆嗦的样子,知更皱起了眉头。她轻轻掀开被子,下床开门走出了房子。

“站住!”眼见追上了她,阿庄又是一声怒吼。只是她非但不停步,却跑的更欢。紧跑两步,阿庄从后面将知更扑倒在地上。

你一定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皇子,知更呆望着阿庄寻思道。恍惚中,她伸手轻取过来阿庄膝上的布匹,细细的观看,全不顾辛苦采摘的蘑菇滚落了一地。

低垂着头,轻轻抽泣了下,知更问道:“你是不是珠熙传说中的那个会织衣服的皇子?”

听昊天这么一说,毓秀心里一阵恐慌。原本是欺昊天年少,而自己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信,公主面前的红人,所以言语间才会过分了些,没想到这小子的火气竟这么大。他若是真的杀了阿庄,那么自己就无法向皇上交差了,到时候,皇上是不会怪罪他的,自己到要变成替罪羊。短短几句话的交锋,原想借着皇族亲信的身份,压压这个未来驸马,没想到他却将她说的体无完肤。她终于尝到了这个平素只打过照面,从未放在眼里的少年将军的跋扈。她不想继续激怒他,因为她知道,传闻中的那个昊天,是绝对有胆子先宰了她再说的,更何况,他们以后还会时不时的见面。

“啪”一记鞭响,阿庄身上已挨了一鞭,在他还没来得及叫喊时,又一记火辣辣的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

地上的鱼早已死掉,但是她不敢走过去捡起来吃,因为那个人就盘坐在地上,不言不语,一付要吃人的模样。她就站在角落里等,直至他躺在地上沉沉睡去,她才敢稍作动弹。这时的她,已经在墙角处站了快整整一夜。

是那个少年,是他!是他和珠熙那些狗兵一起夺走了爹和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名字。知更紧咬嘴唇,在心里默念着昊天的名字,她绝不会忘了他,他烧了爹的尸体,他割了娘的肉吃,她绝饶不了他。若她死,那她也要化作厉鬼,将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撕咬至尽。

“好!”白衣将领一边说好,一边掀起了脸上的面具,看向地上无助的知更。

屠杀沿途见到的所有人,这是败兵最喜欢做的事情。因为一来能抢掠些东西,二来,这种败兵的身后恐怕还有追兵,他们杀光了所见的活物,那么追兵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元希眉端一皱问道:“这话怎么讲?”

“毁去离魂药,散去云楼所有的人,让她们自由,可以再谋求新的生机。举国所有舞姬,若有欲归尘的,就放她们自由。”

知更的话一说完,台下的舞姬纷纷抬起头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台上。当年的楠冰,用这样的机会为自己换来了一段婚姻,一个爱情传奇,现在的这个小女孩竟然要用仅有的一次机会,为众人换取难求而又毫无生存意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