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该说好不是吗?知更心里悄悄的问着自己,他吃了娘的肉,还将爹烧为灰烬,他挨些打又怎么样,这是报应!对他这个没有人性、没有血性的家伙的报应!可是心里为什么又会可怜他呢?知更暗恨自己没出息,这时候自己应该找把刀来,刺进他的身体里,为爹娘报仇才对,可是内心深处还有个声音在对她喊道:杀害爹娘的不是他,是那些珠熙兵。

傜娘看着知更,脸上流露出一股失望之意。

“每年都会有!是那些已经喝了离魂的人。”昊天冷冷的说。明明知道做舞姬没有什么好下场,可是每年在被强迫灌下离魂后,总有些女人会跳河自尽,而那些继续活下来的人,则彻底的沦为了没有感情的木头,就好像以前的傜娘、阿婼。

一道白光闪过,其他宦官望去时,那名咳嗽的宦官已经倒在地上,两腿剧烈的抽动着。被昊天质问的那名宦官见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说道:“皇后娘娘有旨,云楼所有女子,不论年岁,每人赐一碗离魂。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忘记抽了多久,昊天终于停下了鞭打,那树干上的每一道鞭痕,都让他想起了娘的名字,娘的模样:楠冰,那有着慈爱甜美笑容的娘,那月下琴箫声中,总会翩翩起舞的娘。

屋里的床上,腰间挂着面具的少年,正捂着床上女孩的嘴。

花海中,一白衫少年带着一匹巨狼向一处偏僻的院落走去。

“哦,是昊天做的?”想起来毓秀一早叫人送来的口信,皇后出声问道。

扔字还未说出,那名宦官已经急叫道:“镇国将军,皇后娘娘的懿旨您都敢不遵从?”

哼,昊天,我就出去会一会你。你若知趣,就给我怎么来的怎么走,你若是不知趣,我就将事情闹大,看你这个驸马怎么当。我毓秀好歹也是琅月第一织造师,你有战功,我却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有什么事我毓秀会不知道?皇上伤病缠身,皇权现在全落在皇后娘娘的手中,你以为娘娘她,还会将以往皇上应允你的那些话记在心上,由的你胡作非为?娘娘早看你小子不顺眼了,若不是还指望着你再为太子殿下打几座城池,你以为你还有命能来这里猖狂。

这一声阿娘叫的傜娘险些掉下泪来。她傜娘打小就在这云楼长大,什么人没见过,那颗心早已被打磨的圆滑世故,对待云楼的众人,更是始终严厉苛刻。此刻一见满脸挂泪的知更对她哭喊着叫阿娘,心里就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万分难受。就见她皱起眉头对着云楼的下人们喊道:“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给我请郎中来!”语毕,又命人将知更抱起,火送回房间内,自己则站在云楼外,等着郎中的到来。

“是!”

知更的回答,让阿庄蓦地一愣,就连脚步也停了下来。

傜娘听闻昊天此刻便要这云楼,不由心中一沉,好在她见过的市面多,脑子心思转的也快,很快就明白了昊天的用意。他表面上是说要了云楼,却也给了云楼一个新的依靠。如果真的有人因这丫头找云楼麻烦的话,那么只要抬出昊天的名字,将一切麻烦推到他身上即可。昊天的为所欲为、嚣张跋扈在京都是出了名的,连皇后、太子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别说其他人了。谁让他那么能打,只要是他去打的仗,其他人等着举杯庆贺就可以了。琅月的天下还要靠他打,这节骨眼上谁又敢招惹他。

知更走到画前,就那么呆望着画,过了片刻,似乎感觉累了,索性盘腿坐在地上,继续凝望。

知更闻言,笑着说道:“这两个女人,她们的脸上的神情,跟楼下的那些不一样。”

“哟!二皇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就急着走呢?二皇子妃聪明伶俐,傜娘还有些问题想要向皇子妃讨教,还请二皇子行个方便。”傜娘看着阿庄说道。

“是!”跑腿的慌忙答道,随即快步跑进云楼。

“啪”,一记清脆的鞭响,知更顿觉身上有种火辣辣的疼。手中刚捡起的破篓,再次跌落在地面上,她回头惊讶的看向昊天,边用手护着身上的伤。

他身边的雪白巨狼,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语,“嗖”的窜进了漆黑的巷子,度之快,只在众人的眼里留下一道白色光痕。

脸上镇静,心里却慌张要命的知更,故作出未在意众人哄笑的姿态,转身向街道的另一端走去。她能感觉的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必须在这些士兵现她的惊慌前离去。

“没人喜欢做奴隶的。出了奴屋的界,就意味着随时会死掉。你不知道奴屋外面是什么样子,乱世中,没有谁是真心的,都在为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而费尽心思。奴隶,在这里没有地位可讲,而异国的奴隶,就算被人活活打死,也没人会在乎、会可怜。”

知更慢慢的站起身,看着阿庄,忽然一言不的向大道上跑去。

阿庄闭上眼却总也睡不着,索性支撑起疼痛的身体,取来屋角一侧,毓秀留下的金黄色绸缎与七彩丝线,盘坐在地上,绣起衣服来。

“这么重的伤,怎么办?有没有药?”知更的声音异常悲凄。

“哦,怪不得你这么嚣张,原来是有皇上的旨意。毓秀,既然你是奉皇上的旨意来找阿庄的,那么你叫人弄来烧滚的油锅又想做什么?想泼花这丫头的脸?告诉我,是谁给了你对我的人指手划脚的权利?”

“没藏?”娇美女子冷冷一笑,说道:“你鬼鬼祟祟的想骗我的眼睛?来人,把那破被子给我掀起来。”

愣了愣神,知更拿起那枚银针,就着针线包里的丝线,缝补起衣服上的裂痕。专心缝补衣衫的知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连捉鱼回来的阿庄进门的脚步声,也没有听到。

知更在疑惑。想要从地上起身,胸口却传来阵阵的痛楚感,她只好继续躺在地上,看着窗外流着眼泪。

她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