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来,掐灭烟头,用徐鹏飞审讯江姐的那种狠劲对丑妞说,快说,halen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从日本回来了,快说快说,你知道不知道她在哪里,丑妞不怕反笑,居然还嬉皮笑脸地和我说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你连怎么对付她老公的办法都想好了还紧张什么,怕别人知道你窝藏已婚妇女啊,那还不赶快跑得远远的,我一下反应过来了,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了,我激动得全身发抖,一把揪住丑妞的双手说,你见过她没有,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丑妞大声说哎呀你弄痛我了啦快放手放手,我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打开门确信没人注意我房间内的异动后我小声和丑妞说,我告诉你我今天早上才从上海回来,halen真没和我在一起,她回来了你见到她没有,对了,你还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丑妞一惊一诈地说别骗人了她回来还不找你,你是把她窝藏在上海吧,我慌忙把食指竖到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看了看周围小声说,轻点,大姐,我真不知道她回来了,不然我早和她一块失踪了,还这么潇洒等和那猪头单挑啊,快告诉我怎么回事,不然我就……,我看了看路过办公室的布丁,指着布丁说,不然我就喊他强奸了你,丑妞如樱桃小丸子般可爱地和布丁打了个招呼,等布丁满头雾水走开后小声说,你真不知道啊,我挥舞双手极不耐烦地说是啊是啊,大姐你要我说几遍才相信啊,丑妞看到我桌上的万年历突然跳起来说坏了坏了我得走了要误事了,我说不成你得交待清楚了才放你走,丑妞带着哭腔说那万一她老公来这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更完了,他前天,昨天都缠了我好久呢,我想了想,拉着丑妞说走,我送你出去,边走边说,咱们走楼梯下去,从地下一层出去,放心,这是我的地盘,听我的,肯定没事。

车载电台里正放着周杰伦的双节棍,我流着泪小声跟着说ho…ha…hi…ho,快使用双节棍,一直到完,我和司机说师傅咱们先去雅秀服装市场,司机笑笑说去买衣服呀,我说no,我要去那到楼上买一根双节棍。

和老爷子的谈话让我觉得妹妹她们家人好象不是那么讨厌我,可惜状况不是女婿上门,出了餐厅的门,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接了大老板一个电话,问候我的病怎么样了,我说刚从医院出来,不碍事,感冒罢了,想想虽然人家只不过是礼貌性问问,但有人关心好过没人搭理,但接下来的夜,我要怎么过呢,想想从前就是靠瞎混和泡妞来充实业余时间,自从和妹妹感情渐深后,即使是不相见的日子,也总在盘算见面该去哪里happy,不管是幻想某一晚上的艳遇也好,计划着和妹妹的浪漫也好,每个晚上都有期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过了这夜,我努力克制想打个电话给冰山的冲动,想想要干点健康的事。妹妹要离开已成定局,这结果我几乎无力改变,但让我就这样接受实在是太难受,她离我很近的日子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死刑犯等死的过程,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很可能到她走之前我一次也见不到她了,想到这,我掉转了方向,慢慢向妹妹她们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第四天,吃过中午饭以后,我从114查到汉奸公司的电话,让手下一个机灵的小弟给汉奸打个推销什么酒店会员卡的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公司,小弟冲破重重阻碍证实了汉奸确实在上班后,我飞奔下楼打上一辆出租车,又往妹妹家奔去。一上楼我就玩命敲门,就听妹妹在里面问谁啊谁啊踢踢塌塌跑过来开门,我的心立马放了一大半,妹妹一开门我就闪身进屋,一把抱住她的脸,仔细看看确实没受过暴力侵犯后才把门关上,我们心照不宣地到一个能看到小区入口的窗户边站住,拥抱住对方一阵狂吻,我咬着妹妹的耳垂问,怎么样,他没折磨你吧,妹妹把手伸进我的衣服,抚摸着我的后背说,他回来什么也没问,也不告诉我他去见你了,我停下亲热,认真地问是真的吗,他像这么有教养的么,妹妹叹了一口气说你真聪明,其实他什么都安排好了才去找你的,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坏,我的心又被提起来了,小心的问,如果是要和你离婚就好了,他不要你我要你啊,妹妹摇摇头说,他才没那么容易放过我呢,这两天你是不是来找过我了,我说当然,再看不到你我就是不报警也要去找汉奸打架了,你告诉我到底他把你怎么样了妹妹没有回答我,反而开始用手刺激我,在我耳朵边轻轻的说,我真想你啊,好想见你,我确实也是想妹妹想疯了,也开始不客气的用手回敬她,妹妹一边娇喘一边把窗帘拉地只剩一条缝隙,我们交替监视着窗外开始疯狂地在窗户旁边做爱,以前也听说到过在紧张的环境下性爱比平时更刺激,此话果然不虚,虽然时间不长,过程匆匆,我们俩在这十几分钟里却得到了莫大的满足,可惜总要分神注意监视小区入口,以至于中间我还分神想着汉奸现在肯定不会想到我色胆包天这会还敢来他们家,事毕妹妹紧紧抱着我不松手,问我如果她真离开汉奸我会要她么,我说你要和汉奸哪天办离婚手续,我第二天就和你办结婚手续,反正我也27早到晚婚年龄了,妹妹转过身摸着我的脸说要早认识你就好了,我坏笑着说早认识我你肯定就把我给蹬了,我办事老留把柄,没准哪天就被你捉奸在床。妹妹说你要不坏还真没那么可爱,我说以后咱们可要小心些了,妹妹说现在形势还不太明朗,这几天汉奸他老娘就要过来,而且现在身份证和护照都被汉奸借故拿走了,以他做事的风格一定有什么行动,但问他他又什么都不说,而且这两天汉奸天天查她手机,我说没关系,有政策就有对策,看他能出什么招,最起码你答应我,别一辈子被这种鸟人给糟蹋,妹妹看着我说,我现在真的在想,怎么才能再出嫁一次,嫁给你这个坏蛋。

老裴的婚礼庸俗无比而且毫无创意,我们一帮大学同学把他们两个折腾地恐怕是没有体力圆房了,不过这年头新婚之夜哪还有人干那事的,留点力气都是进了洞房就数红包去了,闹到晚上,老裴和他媳妇都累得够呛,当年大学几个要好的兄弟提议我们几个去找酒吧坐坐继续叙旧,当下分批打车去了新天地﹒上海的晚上比北京多了些妩媚,却少了点自在,我们在一个露天的座位围坐着,仔细算算,多年一直没传出有女朋友消息的人就剩我了,大家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我和halen身上,当年的班花说想不到小弟弟也长大了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我笑说谁叫你当年一门心思跟管理系那个sb混不搭理我,要不现在也不用发感慨了,班花用老大姐的口气对halen说,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原来上学的时候就是牙尖嘴利心肠软,你和他一起肯定没少受气,不过他肯定对你特好,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说这家伙虽然粗心点,但很讲义气的,对女孩也特专一,我想我这几年变了很多,搞得原来的兄弟们都不认识我了,他们对我的评论还停留在7年前,偷偷瞥了halen一眼,妹妹倒是对那些哥哥姐姐说我的好话照单全收,脸上那美劲好象和说她自己一样,我突然想起自从冰山以后我很就没泡妹妹了,是不是潜意识里已经认为和除了halen以外的女子发生关系就算背叛了呢,和班花姐姐拚命想抓住自己迟早消失的青春一样,我也在拚命抓住这段看起来有点可笑的所谓爱情,这个晚上,我开始真正害怕,害怕失去halen的那一天的到来,尽管我早有思想准备。

事毕我搂着近乎瘫软的冰山问,你不是觉得我今天状态不好吗,后来怎么又回来了啊,是不是可怜我啊,冰山呢喃着说,其实今晚我们状态一样啊,我就是想和一个我不讨厌的人呆一起,你不也和我一样么,我试探着说你不是失恋了要找个慰安男吧,冰山拍打着我的大腿说,那以后我要想这样就找你,你可不许收我钱啊,我气得肝差点都吐了出来,掐着冰山的胸说你当我职业人士啊你,对了我给你起了个甜蜜的新名字叫盒饭,以后你就是我的盒饭好不好哈哈,冰山翻过身像八爪鱼一样缠着我说,那你先签一合同定一年,不然不送的啊!我搂着半梦半醒的冰山,看着漆黑的窗外,突然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子里闪过,两个男人共吃一碗盒饭,做饭那女人怎么才忙得过来呢?

酒吧门口的一个妹妹笑着向我走过来,当时我的呼吸就停止了,这妹妹穿一条牛仔短裤,一件廉价的t…shirt,长头发,没化装,清秀可人,正是我爱极了的那种类型,坐下来要了一杯扎睥后,妹妹笑盈盈的对我说——我是布丁的网友,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我才明白过来,心里暗骂我那个委琐同事,你他妈真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身边那个马子一看对手太强大,知趣的撤退了,临别还不忘恶毒地亲我一口。

下了出租,想着今天可能会晃悠很久,我径直走向街边小店正想买两包烟,猛然在嘈杂里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叫小翼,我回过头,妹妹背着大包,穿着跑鞋,象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学生,正站在我身后。

之前我还经常想像我和妹妹重逢的场景,真没想到见了面我除了面部肌肉还能表演惊讶和慌张,全没有一个关节能听使唤。妹妹就象昨天去了趟天津今天才回来,一点都没有变,看我广告牌一般呆立街边,妹妹笑着轻叹一口气,说你就不能帮人家拎拎包么。我们一前一后走到52中旁边,妹妹在黑暗中迅速靠到我怀里,紧紧抱着我的腰在我耳朵低声不停说着想你想你想你想你,我抚摸着妹妹的头发问她是不是不想见我才不让我知道她在日本出走的,妹妹没说话,快流出来的眼泪在暗夜里依然闪闪可见,我说好了好了算我错了,好不容易又让我能抱抱你你可千万别哭啊,对了,你是刚来要去找他还是没去找就碰见我了,妹妹说我在星巴克街对面看着你们分开的,你上车后车头一转我就知道你要来这找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呢!我说那你回来这两天都住哪里,妹妹没回答我,看着我坏笑说不知道今天怎么就变天了人家现在也很冷呢,我心里咯噔一声赶快解释,说冰山其实是我的兄弟来着,今晚她也帮了我很大的忙,要不是她估计我和汉奸今晚怎么也得挂一个,而且照当时情况看挂掉的那个更可能是我,妹妹调皮地问是一张床上睡出来的兄弟么,我肃然说人家老公和我也是好朋友,心里想的却是地铺应该不算床吧,冰山和我最多算一个地铺打过滚的兄弟。

我拉着妹妹坐在墙头的阴影下,点了一根烟后问她是不是想和汉奸离婚,妹妹茫然看着路灯下飞舞的蛾子,轻轻地反问我想不想她和汉奸离婚,我搂住妹妹的肩膀说你要和他离了我们立刻去办结婚证,我明天就打电话给我妈让她帮我找路子开单身证明,妹妹从我嘴里拿掉那根烟掐熄,捧着我的头说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你有没有说谎哄我开心,还没等我表白又摸着我的左胸说要看看心跳正常不正常,我笑着你要想看处男证我可真拿不出来,不过对你的想念我两个好兄弟绝对能证明,妹妹说你兄弟那么多还不都帮你说好话,我举起双手说才不呢,一想你它们俩就得受累,恨都来不及怎么会帮我说好话,不信你问问他们先,妹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还以为我走了你会成熟一点,怎么还那么坏,老实和我说最近是不是抱着其他女人喊过我的名字,我掏出钱包翻到我和妹妹的合影,说光喊你名字那怎么够,我抱着其他女人还让她拿你照片当面具戴呢,妹妹接过钱包,开心地说以后想办法给你做张仿真的面具,你要想我了就自己戴上照镜子,这样你就没借口抱别的女人了。

我问妹妹今天还要不要去找汉奸,妹妹想了想摇摇头说本来就还有些事情没办妥,今天要不是情况危急她本不想现身的,现在暂时平静了就继续等两天,不过明天她决定先给汉奸打个电话,我说你作好心理准备他现在疯了,说话比放屁还难听,妹妹低着头说那有什么办法,毕竟是我对不住他啊,我说这两天你住哪,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住的地方,妹妹说不用了,你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记着千万别说和我见过面,我一声不吱跑回来就是不想连累你,等我把事情全解决了咱俩再公开见面,我说既然你今天不和他谈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不好,妹妹想了想摇摇头说今天还要再打几个重要电话,先各自回去吧,我说那我送你回去吧,妹妹搂着我说今天真的就不要了,以后一定让你送我上班送到烦死。

看着妹妹在远去的出租车上向我挥手的样子越来越模糊,我随手拦了另一辆车,一边茫然上车一边担心着妹妹回来了不见朋友不见亲人,怎么吃饭去哪睡觉,司机问了几声去哪里才让我有点回过劲,我指了指妹妹离开的方向,说开快点我要追个人,司机没多嘴开了一段问我看到要追的人了没有,茫茫的大街上妹妹坐的那辆车已经消失无踪,我颓然说算了,一头歪倒在后座上。

第二天一上班,我叫来一个机灵的小弟,给了他昨天妹妹给丑妞打过的那个电话号码,吩咐他每隔5分钟就打一次,务必要问清楚那是什么位置,小兄弟满脸的疑惑,我说别想那么多,上午你把这事办好就行了。为补充离开的人手,我和几个小组的组头开始安排对新人的面试,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那个小弟来会议室找到我,告诉我那果然是个ic卡公用电话,大概在对外经贸大学北门外。那地方我还比较熟悉,附近正好有一个大型的居住区,十有八九妹妹在那里落脚。我的心立马就不在公司了,偏生行政又通知马上全公司开会说有重要事宜,七七八八人都到齐后,大老板先开了一堆玩笑,接着宣称公司将开始竞争一个重要的项目,事关公司明年发展方向,所以最近不仅公司在纪律方面要有所加紧,而且会临时组建一个特别开发小组,组长由我亲自担当,自愿参加的可以到我这里报名,最终人选由我来决定。我顿时头大了起来,毫无疑问最近工作状态大不如前,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坐了这个位置想不为资本家玩命是没可能的,最后大老板笑呵呵地说crow的运气一直很好,希望大家都能沾染一点他的好运气。一散会布丁就跑到我旁边激动地说,哥这回我可以跟你好好混了,我苦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开始禁欲,少做爱多做事,哥哥我一定带你好好混。

冰山给我打电话问我昨天是不是已经见过halen了,我说是啊怎么了,冰山问妹妹有什么打算,我说天知道,好象是决心已下非离不可了,冰山问那离了后和你怎么办,我说我肯定娶她,冰山说等两天要和我好好谈谈,我说兄弟你别为我操心了,我搞得定,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冰山说风调雨顺没问题,他正在办辞职,可能很快就来北京混了,我说我靠那不是我以后约会你很不方便啊,冰山说呸谁和你约会呀,要约我们就来两个人免得你起贼心,冰山说向来好事多磨,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等一切理顺了我请你和你小情人吃饭吧,我感慨着说你怎么会和我这种人成这么好朋友的,冰山说估计是前世欠了你二两银子,这辈子要连本带利多还你一点,我狂笑着说那兄弟你就自认倒霉吧。

和大老板的一次谈话又耽误了我正点下班,赶到对外经贸大学附近的时候已经7点多了,说实话对这种大海捞针的寻找我也没什么把握,不停擦身而过的人让我茫然无措,看看学校北门外的ic卡电话数量有限,便远远找了一个尚可一躲的地方缩了起来,叼烟守侯一如鸡鸣狗盗之辈。烟头一明一暗,脑子稀里哗啦,心情麻木中还透点希望,想想这种该17岁毛孩子做的事我居然推迟了10年才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正胡思乱想着,马路对面一个举动怪异的身影勾起了我的注意,定神一看,那绝对是汉奸,那厮站在路边,手里还拿着一包东西,转头看了看便跨过马路,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

汉奸的意外出现让我手足无措,如果妹妹今天下午真的给汉奸打了电话,难道就在这里约了谈清楚吗?我扔掉烟头站起身来,正想活动一下发麻的全身,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妹妹才硬把差点被拍散的魂收回来。妹妹对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拉着我进了旁边一个很小的社区,爬了六层楼后妹妹开了门,说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了。看来我实在估计错误,这是个很小的一居室,卧室的窗户能非常方便地看到下面三个方向,我透过窗户很清楚就能看到我刚才躲的地方,妹妹轻轻埋怨说你这又何必,我说了把事情解决后我会去找你的,我看着窗外说他来了应该就在下面,妹妹平静地说本来想晚两天,但今天电话里一谈,反正早晚都要见的,那就早点摊开了说,我约了他今天好好谈谈,现在我就下去了,你在这里等我吧,千万别下去添乱。

第二十六章

妹妹的眼睛透着我以前从没见过的坚决,一刹那让我差点错觉站在我面前的是另外一个人,妹妹从旅行包里拿出一个报纸包好的小包,走到门准备开门,我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她,说我到现在还后悔那天在机场没吻你,妹妹转过身顺从地用嘴堵住了我的嘴,我们终于完成了重逢后的第一吻。妹妹轻轻推开我,理了理头发,说我要去了,自己的事总要自己去解决的,我捏着妹妹手里的小包问那是不是钱,妹妹点了点头,我明白妹妹是想尽量少欠汉奸一点,但她从哪里搞的钱呢?妹妹看出了我想问又没问的话,和我笑笑说相信我,这都是我想正经办法弄的,已经到了现在我无话可说,用力握了握妹妹的小手说宝贝小心点,我随时在你背后呢!

窗外楼下的街道上,路灯下是出来溜弯的人和狗们,妹妹孤独的背影从他们悠闲的身边经过,稳稳地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之外,我发现我没有前两天那么担心,也许冰山说的对,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得到她。昨天我没有看出来,现在的妹妹已经不象离开北京那时侯那么软弱了,重要的是,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她正在开始习惯依靠自己。我开始仔细观察妹妹暂时落脚的这个小窝,屋里摆设很简单,除了床,桌子和几张椅子,几乎就没其他东西了,妹妹不多的几个箱子整整齐齐码在一边,上面盖了一面床单,我和她在婚纱店那次照的一张小样夹在一个精致的小像框里,压在床单上,我顺手拿起像框,心口涌起莫名的温暖,忍不住眼睛有点潮湿。

妹妹走了已经两个小时,我有点按奈不住,想起妹妹说过的话,只好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期间冰山给我打了个问候电话,我把晚上的情况汇报了一番,冰山说如果是这样,十有八九问题不大,最多是时间长短罢了,恭喜你要变成住家男人了,我说大姐你说的轻巧呢,时间一耗长了活人都能拖死,离婚拖成分居,计划哪有变化快,这会要的是速战速决,冰山安慰我说妹妹做了那么多准备,肯定不会再动摇了,我说但愿吧,冰山说你就把心放平了吧,如果我说错了我负责赔你一个新情人,冰山的话让我的担心又减轻了一重,尽管两天的折腾真让我有点吃不消,但想起妹妹为还良心债凑的银两不知够不够,便痛骂自己是个毫无生活计划的白痴,拿起电话给几个相好的兄弟轮番求援,威逼利诱加上慌称买房子,总算落实了几万块,直到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才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门外的钥匙声惊醒了我,外面已然是天光大亮,楼下传来了清洁工人打扫的声音,我一翻身下床,妹妹已经拖着一脸倦容开了门,一看我便扔掉手中的手提袋,飞身扑到我怀里,一口狠狠咬在我的肩膀,流着眼泪含混不清地说,宝贝,他答应了,我就要自由了。

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所有看得到的事物都变得美好,尽管长假后遗症带来的迟到现象并没有因为公司开过收心会而有所改善,但我却一反常态地没一点脾气,如同一个终生监禁的重犯突然得到假释,虽然还没有最后看到光明,但从窗口透出的一丝光线已经足够让我开怀狂笑了,不得不努力让自己别因为兴奋过头没心思工作。吃过中午饭,我正忙着给手下交上来的一个垃圾活擦屁股,布丁神秘兮兮跑进了我的办公室,从我这里蹭了根烟后,磨磨蹭蹭地说哥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我已经忙得脚当手用了,便不耐烦地说小子有屁快放,又想什么好处了,放心只要我在这位置混一天有什么都落不下你的,布丁说不是了,听说你最近在凑银子买房子,我这里还有5000块,反正也不急着用,你就先拿着到我结婚再还我;看我有点吃惊,布丁手忙脚乱地赶快解释说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没能耐,你一直拿我当亲弟我心里明白,这不是你有急用我不帮我心里过不去。听了这话其实我心里是有苦说不出,为妹妹凑的这份银子,我要收了布丁一份那算什么啊,再怎么说布丁跟这事也有那么一出说不清的联系,要以后事漏了我的大哥面子岂不是玩完,我只好咬牙说兄弟你的好意哥哥我心领了,不过银子刚好凑够了,真不用了,布丁说你这么说那先算了,反正我现在也不乱花了,到时候不够的时候可千万算上我这一份。看着布丁被肉丸妹榨干的瘦弱身体,我的嗓子眼被一种莫名的感动堵住了,半天才说了句tmd你小子保重身体,别把肾给亏没了。

下了班我拎上凑到的所有银子直奔妹妹落脚的小屋,还带上了另一个兄弟捐赠的淘汰手机,匆匆忙忙在楼下小店给妹妹买了一个神州行的卡,敲开了门却看到开门的是妹妹的老爸,看我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的傻鸟样子,老人家笑笑说进来吧。我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小腿因为紧张而不争气地发着抖,死抱着手里的一堆东西,眼睛却看着地板,默默计算着地上共有几块地板砖。

老人家突然问我小伙子你有烟吗,我赶紧殷勤地摸出烟恭敬地点上火,半支烟的工夫后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说你小子可没少给我们这个家添麻烦,我鼓起勇气说我觉着我才配做你们家女婿,我就是小可喜欢的那种人,再说了,我也不是一般喜欢小可,这您能看出来。老人家看着窗户外头,像自言自语似的说是我跟不上了,不过结婚不是小孩过家家,搭伙的不合眼就随便能换,哪方面动弹动弹都得受损失啊,我问你一句,你就真不在乎我们家姑娘结过婚。这问题我连想都不想就冲口而出说不在乎,让她结了婚是我不对,我该和她先结婚就不会给您老添这么多麻烦了。老人家又拿了一根烟接上火,眯缝着眼睛问我你和小可认识多久了,我装模做样想了想说大概有三年了吧,老人家点点头说虽然你给我们家惹了一堆大乱子,说实话我倒真没认为你小子是什么坏人,最起码看得出来,你为了我们家姑娘豁得出来,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看自己造化吧,哎,都是眼下这世道给闹的。

强做镇定地出了妹妹的屋,我的小腿还有点不听话,背后有点凉,好像是出了不少冷汗,想起我把东西放在桌上托老人家转交给妹妹的时候,老人家连问都没问那是什么,估计要妹妹真自由了,这道关卡算是提前打通了,想到这,我哆嗦着想给自己点根烟,一摸口袋才想起来烟已经让我留在桌子上讨好未来老丈人了。站在楼门洞口,我深呼吸了几口,转身走向楼下小烟摊,突然听背后有人叫我,都不用回头我直觉就是汉奸,我回过头,看到汉奸一日未见,居然憔悴不少,手里还提着昨天我看见的那包东西,汉奸尽量用一种毫无敌意的口气说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下来,我说怎么,我上去你看到了?汉奸点点头,说现在有空吗,咱们聊聊,我还有事要拜托你。

到外经贸大学附近找了个茶馆坐下后,汉奸要了一壶茶,我们面对面半天没说一句话,我一根接一根抽着烟,汉奸一杯接一杯喝着茶,直到窗外渐渐转黑的天色提醒我不能这么干熬下去,我才先开了口问汉奸有什么事情需要拜托我。汉奸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离了你该知道了吧,我寻思着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撒谎便点了点头,汉奸接着说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是谁也不抱怨,不该是我的再怎么强留也留不住,下个月我就走了;我面无表情看着汉奸,汉奸看我没有接他话的意思,苦笑地摇摇头说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几句么,我说那倒不是,我还能说什么,说你放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她?咱们又不是朋友,现在不是以后估计也不会是,你还是把你想托我做的事告诉我吧。汉奸给茶壶里续上水,喃喃地说从我结婚那天看到你就不喜欢你,人对人有时候就有种直觉,很灵的,其实你以为你在拯救一个没有爱情的女人,我可以凭良心说我绝对爱她,一点也不比你少。我看着窗外冷笑说你爱她?拿她当你的高级宠物,你以为给她吃好穿好,再让她有点社会优越感,她的理想你有能力帮她实现就叫爱了么?汉奸说那你说说你怎么爱她的,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陪她拍个婚纱照给她留点幻想就是你爱她?女人是很实际的,不说她吧,中国这么多女人,你的生活标准能满足什么样的女人,人,应该有点自知,如果浪漫能拿来当饭吃,首饰店和卖衣服的早全破产了。

沉默了一会,汉奸把旁边的包推到我面前,说就当帮我个忙,把这个代我交给她,在我走以后。我说这是你和她的事情,你自己不能交给她么,汉奸说这包里有一些是我和她这几年所有的照片,也包括我们的婚纱照,说到这里,汉奸的嘴角挂出一丝悲凉,看我不再推托,汉奸接着说我昨天要交给她,她叫我烧了,我还狠不了这个心,如果要烧,她就自己烧吧,另外,她给了我一些钱说是要还我这几年的一些情,我不缺钱,你也帮我交给她吧,因为要我直接还给她她一定不收,我看着汉奸递过来的纸包正是昨天妹妹出门前带走的那个,心想居然还在我面前玩这些花样,当我真是纯情少年么?又想打击我对妹妹的信心,又想让妹妹一辈子对他内疚,还想把这些扯上我,但这些要求又不是特别过分,并且看起来还像是人之将死做点善事,让人还真难拒绝,幸亏我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顶住汉奸这最后一击。我抬起头说,不好意思,这些事情我没法帮你,这纯粹是你和她两个人的事,你最好自己和她去交代。汉奸听我这么说也不强求,失望地把所有东西又收回自己那边,我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汉奸说慢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她到底上过床么,我心想狐狸尾巴到底是露出来了吧,汉奸平静地说不管怎么样,离婚协议我都已经签好字了,就希望你告诉我一句实话,我转身,看着汉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真不该这么不相信她的,我告诉你,没有。

第二十七章

今天是我二十岁以后谎话说得最多的一天,而且我从来没有哪天在说了这么多谎话以后还心安理得,对我来说,只要保护了重要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对于汉奸这个人,我从没抱过任何希望,我认为他才是非常实际的动物,他心目中合适的妻子就是有姿色,有学历,有素质,还特别好养活,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