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在旁边听了,却是点点光头,赞道:“说的不错!施主这话大有禅意。”

田小奇听见林石夸他,笑道:“是啊!林老师,我家长辈跟林则徐有旧,从小就教导我关于他的事,我对他那句‘师夷长技以制夷’可是很钦佩的,所以对西方这些事,打小就很关注。”

“不是,哥以前身上是不是老是有这种煞气?”

没过一分钟,就见了一个长着长长山羊胡须的人走了出来,步履急切,走到几人面前,看见包裹,眼底划过一丝狡慧,转瞬即逝,但是脸上还是那么平静,林石将他这表情放在眼里,更加确定了这是个好东西。

“鸳鸯蝴蝶派又增一员强将,乃是那北京的林风中。自他初初在《新青年》稿,我就看出这厮的真面目,他面上为革新,实乃一隐藏极深的走狗。此走狗借着自己文笔为矛,借革新为伪装,直指我团体内部。”

“无妨!林大爷写上林风中到此一游就可以了,不用太麻烦。”掌柜的笑呵呵看着林石。

林石也是一阵动容,他自从到了北大以后,就常思索关于教育的问题,什么样的学校才能让学生学到真正的学问,什么样的学校才能保证学生能够学如己愿。得到的结果是,只有一个有着自己学术中心和风格的学校,才能做到。

“明天你摆下拜师宴吧,我要请道上的朋友来见证下,我陈方生收了关门弟子。”陈方生说的轻描淡写,林石却是大为感激,他肯受林平做弟子都已经很出乎林石意料了,本来他设想的是陈方生收了林平做记名弟子,现在居然收了他做证明一个武者一世成就的关门弟子。

林石的尴尬被沈梦亭说没了,两人相伴回到屋里。沈梦亭跟在林石身后,看着林石的背影,心中扑腾扑腾乱跳,她不是未出阁的女子,刚才林石倒在她身上,让她一阵迷乱,差点伸手揽住林石。沈梦亭想起刚才,脸上现出两抹红。

“而且,他们实验室中有一个中国研究员,他和新管理关系极好,破产的消息可能是他向宋家泄露的。”年轻人继续分析,硬朗的下巴露出自信和冷酷。

“嗯,好,我答应了,你妹夫叫什么名字啊?”

“你一个人回来的么?”林石看着她,“你妹妹呢?”

“周作人先生也在北大教书,可惜你没见过,他这个人文风清淡隽永,风中可要好好跟他讨教下。”苏菲在旁边对林石说道。林石一阵汗颜,北大如今卧虎藏龙,他初到此地,哪里能想到周作人也是这里的老师。鲁迅在前面听了,笑一笑,陈默言先道:“树人兄,作人的胸痛病怎么样了?”鲁迅叹口气道:“还是没有什么起色。只能靠药物吊着,过段时间准备让他去山本医院住上些时日,看看对病情如何。”

“嗯,师父说的是,我将来也要做个男人家。”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林石回转身子,微笑着看着底下的学生,道:“人的一生,如果用短篇小说来写,只有这九个字。”

林石回到北大的住所,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这个时代的文人,许多都是东渡日本归来的,亲日也是常情。自己从八十多年后来,知道曾经生在中华大地上的惨剧,他们却是不知,自己老是把先生想成一个完人,希望他像神一样。现在想来,却是自己强加了太多期望在鲁迅身上,他也只是一个人,有着人的感情,对于曾经求学过的国家和人民,肯定是有着好感的。

“他啊!外面有房子,可是有时候不回去,就给他分了个院子,偶尔住一住。”陈默言看看林石,拿下巴努努那个小院:“今天在呐!”

林石听得一怔,《射雕英雄传》这么快就出名了?鲁迅倒是一笑:“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创的新报,第一期上可是聚了许多鼎鼎大名的人物,从第二期开始,就开始狂卖了,今日虽只是第三期,可是北京城中,人人争相购看。”

人群看见林平年纪幼小,相貌甚是清秀,这句话说的甚是底气充足,都散出善意的笑声,林平叉着腰,继续叫道:“不准笑,我哥哥可厉害了,等你们听了他的课就知道了。”黄包车在校内行的倒是不快,有人觉得有趣,跟着车走了一段,大声问道:“你哥哥是哪个有名的先生。”林平倒是怔住了,忙低下头问林石:“哥哥哥哥,你哪里有名了,快告诉我。”林石看看林平,哭笑不得。旁边围的人越来越多,起哄声此起彼伏,林石看看实在是闹的厉害,站起身来,对旁边人拱拱手道:“在下林石,应蔡元培先生之邀,忝作北大一名教书匠,不敢说自己文华锦绣,但也勉强能尽力各位教授一点东西。”

这位大兵一听,没有再说什么,将林石放了进去,林石看看盒子,里面一格格的调料里,隐藏着一格药粉。这格药粉的量,足以让张夫人不能生。

蔡元培一笑:“拿臭鸡蛋丢,倒是个好办法。”林石顿时无语。

官兵开了车,送林石到宋家去,顺便嘱咐这些人撤了兵,林石进去宋家大门,直奔宋易龄房间而去。宋易龄脸色灰白躺在床上,嘴角还出了几个水泡,看起来甚是憔悴。看见林石进来,宋易龄眼睛一亮,坐起来道:“撤兵了,真好!装病真难受。”林石哭笑不得,自己这么担心她,她居然是在装病。

小梅嗤笑:“你跟谁都能怄气,跟路易怄气,也能跟个小孩子怄气。快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剩得感冒了。”林石还没说什么,俞延生先摆摆手:“可不能这么说,这个姑娘,虽然小,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林兄能够跟她怄气,而不是气的掐死她,证明林兄的涵养还是不错的。”

“哦!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见过我夫人,难道不怕被抓么?”男人抬起头,看见林石,很是惊奇。林石看他脸上没有什么悲伤的表情,有的只是疲惫,心中暗自惊疑,死了妻子的人居然能是这种表情?

“这个你放心,我是将计就计,张夫人自己说要吃那个,我还表示过不满意。恐怕这这次她是想故意整整我家,只因我家不应亲事,但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什么艰险的事,包在哥哥身上便是,哪里容得了你亲自去办?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够人家看的。”俞延生拍拍胸脯,很是义薄云天。

“那好,我走了,你保重,保重!”沈瑶瑶自己伸手拭去脸上残泪,和林石作别,林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满怀郁闷,她走的倒好,自己怎么去说服沈梦亭。

“我宋家的女儿,自己自然能寻来人中龙凤做丈夫,还不要外人操心。”宋易龄又蹦出这一句,林石心中疑惑才稍解,她们几姐妹认识的,自然都是上层社会的人,自己心气又高,自然要嫁给那些儿权贵,也是说不得的事,自己挑的和别人介绍的,只是多了层看的顺眼与否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