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先走了。”林石站起身来,看着宋耀如。宋耀如笑道:“那正好一路出去,我也要赶船到东亚了。”

林石叹口气,当时的中国人,做生意都是做什么布匹粮食类的,很少有人往高新点科技方面展,一是因为科技达不到,二是根本没那个眼光,就连生活比较西方化的宋耀如都不行。

“我是林石啊!你不记得我了?”林石看女孩子有些犹豫的面庞,不禁着急。陈碧青今日还是那副清水芙蓉的打扮,只是颈子上围了一块浅青色的丝巾,更衬得肌肤雪白,好像玉一样晶莹。

张妈刚好端了热水进来,看见宋耀如,先是恭敬的叫了一声老爷,这才和林石招呼,林石看看那一壶热水,问道:“是烧开了几分钟的么?”张妈忙称是。林石这才放心的拿了一个茶杯,用水烫了烫,小心的凉了凉,试下温度,微有点烫嘴,但是没什么大碍,这才交给张妈,让她喂宋易龄喝下去。

“虽然我没有信仰,但是我心中正气长存。”林石抬高了胸脯。“路易医生,不是我说你,你居然有种族歧视现象存在。这是很不对的,路易,亚非拉人民不是很好惹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解放。”

“大夫,小姐在床上躺着,她身子太弱,不便起来,请您到近前去看吧。”

“我代表人民鄙视你”林石对着路易比划中指,跟林石接触这么久,路易早已经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了,马上竖起中指鄙视回去。

这话本来是说调皮的小孩子的,被林石这么一用,大家都呵呵笑起来。路易看看林石,嘴角也挂上一丝笑,虽然有时候林石会有点贫,可是有他在,气氛总是很轻松。

“沈小姐是您救的吧?”安得荼脸色更红,像是涂了鸡血一般。

林石无奈的看着他,想起后世的历史里,鲁迅是死于疾病,会不会就是因为他劳累过度,致使免疫系统功能下降而引起的。现在自己是鲁迅的朋友,坚决要抵制让最后那个悲惨的结局生。

老宋又等了半响,也不见沈家姐妹回来,不禁朝那栋房子后叫道:“大小姐,二小姐,时间很晚了,你们快点吧。”回答他的是鸦雀无声。老宋以为是沈梦亭又在故意耍自己,不禁气狠狠倒在座位上,再也不开口。

“为什么我眼中包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的深沉。”鲁迅又激动的吟出一句,眼里面光芒乱冒,他实在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想到这个,林石心情大好,面上微笑起来,安神医看他自我陶醉的样子,道:“原来你果真是会小情人来了,倒是让老夫以为你有什么好玩举动。”

鲁迅点头道:“倒是概括的好,社论社论,林君,你就写篇社论吧。”林石应下,他这几天可是憋了很多对北大的想法,今天要好好解决。

既然小二想歪了,林石更加乐得高兴,小二凑到林石耳边,又道:“哎,你还别说,你的眼光真不错,好多客人都向我打听这姐妹俩。我敬重先生,就实话高诉先生吧,这姐妹俩碰不得。别说她们的父亲是什么人,就是她们俩,那也是两朵火玫瑰,伤人着呢!”

大侠置之不理,继续说道:“林医生,你是有大智慧的人,这次我们师兄弟来,是想请医生给我们点指点。上番探营,我们兄弟功夫高强,但也在那洋枪洋炮前只有躲避的份,以后的世道,是越来越难混啊!”

前面是一间小小的阁屋,开着大窗,正对着一面土墙,墙前植着几株残凋的芭蕉,倒是别有一番韵味,林石推门进去,小屋布置清雅,四壁挂着几张古画卷轴,地上散着经书两三卷,安神医正坐在一个蒲团上,微闭着眼,面前一个小火炉,上面煮着一壶沸茶,清香之气扑鼻而来。

没过多久功夫,路易大夫开开心心回来,笑道:“10个大洋,拿来吧。还有,上个月你预支了工资,但是却没怎么上班,还害我和小梅提心吊胆,所以,下个月的工资也没了。

“大夫,那你说,我的病是不是保持心情舒畅就能好。”

“林医生。我一相很敬重你的,总觉得林医生不是平凡的人。这次处理难民的问题遇到了麻烦,想听听林医生看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林平有些木然,幸亏他没有生出异心,不然就害了林平和路易大夫他们。

“那上次红杏楼的头牌蝶儿姑娘,脖子上划伤那一刀,别人都说她铁定破相,你给缝巴缝巴长好了,居然没怎么见疤痕,现在她还是头牌,那又是怎么回事?”

“你会做什么?绣花会不会?洗衣做饭会不会?只要你肯离开沈家,我帮你。”林石的记忆里,古代的女子应该都会做这些。

林石被蔡元培问起,知道他定是因为自己那几小诗才对自己有了印象,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嗯,我就是林石,字风中。”

林石尴尬无比的站了半天,现没有人理他,心中悲凉,原来自己的地位,果真是和刚才的小厮一样。

小赵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林石刻意跟着他去大厅里的桌子上吃饭。小赵看着林石希里呼噜的大口扒饭,就点了一根烟在旁边看着。林石吃完饭,一抹嘴,鬼使神差说出句“给跟烟吧。”

听了林石的话,沈二小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喊了起来:“老宋,老宋,姐姐跌倒了你怎么不知道?”

“小平,你不要哭了。”路易第一千遍劝慰他。

“中华五千年文明,岂是说丢能丢,外国的东西虽好,但是我们也不能一味的拿来用,适合我们的用,不适合的我们就不能用。我们的诗经,我们的二十四史,我们唐诗宋词元曲,我们老祖宗流传给我们炎黄血脉,也流传给我们知识,怎么可能丢。这是一个民族的精髓和气节,是一个民族的根。丢了一个民族的根,这个民族还能活多久。”

林石直视张夫人的眼睛,那双眼睛不是很美,但是却闪烁着智慧的光彩,这种女人,的确能够轻易分辨别人说话的真假。林石庆幸自己的病人是她,有智慧,有理智,听得进话,只要你真诚待她,她也不会亏待你。

黄包车夫在前面回头一笑:“先生哦,你是不知道哦,我们这些讨生活的人哦,消息最是灵通哦,要是你是参加胡适先生的那一场酒席哦,我就送你去鸿蒙居哦,要是你是去迎接上海学者那场酒席哦,我就送你去品香楼哦。”

前座上的人冷哼一声,本来要说话的小赵马上闭上嘴,连林石都一个哆嗦,前座的这个男人就是刚才敲门的那个男人,身上气息很是阴鸷,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不,这诗也许你写出来用不了太长时间,但是绝对是神来之笔,所谓妙笔天成就是如此,你是个诗界的奇才。现在新诗刚刚被提倡没有几年,你的这诗,绝对是对新诗史上的里程碑。也让那些古旧的家伙们看看新诗的风采。对了,这诗可以表在《新青年》上,我做举荐人。”

陈碧青说着,伸出芊芊素手,林石赶忙抓住美女小手的前半部握了握,心中感慨,民国好啊,妹妹的小手都这么软,穿的衣服都这么性感旗袍能不性感么?这几乎是世界上最能勾勒线条的衣服了,还能遇到自己崇敬的先生,林石第一次觉得自己穿越对了。

陈子仪还不满意,道:“先生,我国现在是风雨飘摇,亡国的传说已经有很多人信服,子谦的同学轻生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我看,破而后立似乎……”

不注意看路,的确是会带来交通事故的,林石一个不小心,就拌在一块石子上,歪斜斜倒下去。手忙脚乱间,一把揪住身旁一颗小树,坠的小树的干往下弯了150°,才险险停住身形。

林智相当不明白,为什么在他看来十分简单的洗胃技术,在现在还没有明出来,但是他明确知道,现在自己要救这个叫子谦的年轻人

路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这个小子,让他总是有种无力感,从开始两个人的舌战,到今天早上他摆的那个欠锤的poss,都让他明确知道这个人跟自己严谨的风格格格不入。但是一看见他那双灼灼的眼睛,再想起他对医学方面的不凡见识,路易心里又不自觉生出亲近感来。

“阿尤英格丽屎?”林智继续问,不是美国那是英国?

林石耐了性子又问几遍,林平还是不说,他愤然站起,仰头看天,正看见胡同上方那蓝的有点不真实的黄昏天空,心中痛苦无处泄,一拳猛砸在砖墙上,直打的墙头瑟瑟掉下灰尘来鲜红的血顺着林石的手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林石却似不知道疼痛,只是把头抵着墙,泪流满面

大爷在被窝捻捻自己那油光十足的胡子,道:“洋鬼子开的医院”

沈梦亭的话,让林石居然不能拒绝,若有再见的一天,他会不会答应沈梦亭呢?他也不知道,以后的事没有人知道。

俞延生看看沈梦亭,又看看林石,才道:“林兄,既然今次的事情已经办完,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林石点点头,道:“沈小姐保重,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