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米特里,看着我。”

季米特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凯瑟琳跟着伏来德米上了台阶;头抬得高高地,双肩后仰,把裙子高高提起,臀部轻微摆动。季米特里看她走路也装出一副淑女样,更为生气。

她僵住了,“不,但是——”

两手叉腰,下巴上翘,她似乎又准备开始一场战争,或许希望有这么一场战争。季米特里笑了,他不想强迫她。

凯瑟琳没说话。她没有辩解,也不解释,更不找借口。她在囚禁的第一天就觉得四周非常沉寂,好象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只有她一个人还活着,就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两个士兵坐在走廊里,只是不说话。

“可怜的东西!那个可怜的东西叫喊起来就像一头母狼。”

“你要对她负责,伏来德米。以后不要这么健忘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开,鼻子差点撞到一起。她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是模模糊糊。她的眼中没有惊奇,也没有迷惑,好象根本没有看见他,但事实上她却看见了。她慢慢地向后退,上下打量着他。

柔和的灯光和淡绿床单会让她更美丽。伏来德米对自己的安排颇为满意,这女人洗完澡后,香气袭人,吃完饭后,便不醒人事。

凯瑟琳跳起来,“是的,是的,让她去厨房可拖延几分钟,我可以换换衣服。如果厨师不对她说我已经安排好这件事,就可以拖延一会儿。”

“给我一些郁金香或鸢尾花甚至雏菊也可以,但那些漂亮的玫瑰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吧。”

如果她再有几天时间恢复,那么她的逃跑会更容易,更不要说伤口也会更好受些。但她注意到屋子边牧棚里的那匹马,她知道自己想走。她听听周围没有声音,除了那些卧床不起的,其它人都去了教堂,星期天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也不愿再等上一个星期,下个星期天说不定季米特里就回来了。

帕拉莎曾告诉她去莫斯科和去圣?彼得堡的时间一样长。这里正巧在两者之间。不包括今天,季米特里已离开整整三天了,而且他没有带仆人走,否则那样至少要花五天的时间。他一个人骑在前面,如果真的赶时间,这样可以大大缩短时间。她不能冒险了。

索妮亚公主有可能会记得她答应季米特里把凯瑟琳留在这里。现在看看她的情况,任何举动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也难怪没有人留下来看守她。她一旦有时间恢复,哪怕只是几天,很有可能就会有人过来守住她,更甚的是,她被带回大房子,囚禁起来,那么她就永远没有那个机会了。

这是她的机会,唯一的机会。整个村庄空了,人们都聚集在小教堂,他们不知道真相:季米特里要整个夏天把她囚禁在这里。这是她的王牌,他们没人知道为什么她被带到这里,索妮亚得知凯瑟琳失踪的事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解脱。

她小心翼翼地向牲畜棚走去,眼睛紧紧地盯着道路尽头的教堂。它和村里其它房子唯一的不同就是有个蓝色的洋葱状的顶,跟凯瑟琳来俄国一路上看到的每个教堂一样。只是这个很小,只有一个顶。有些教堂有八、九个顶,每个顶上漆着亮丽的色彩,还有精美的雕刻。

凯瑟琳希望祈祷声能掩盖马发出的任何声音,然后希望她可以离开季米特里的地盘而不被人发现,她能记得返回圣?彼得堡的路,没有人会跟踪她,她能在季米特里发现之前,到达圣?彼得堡的英国人那里。

她不在乎再见到他,只要她不在他的权力范围内,他们是平等的。但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家,然后忘了他。那样最好,当然是。

“骗子!你真正想要的是他能来追你,求你别离开,发誓他爱你并要娶你。然后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嫁给他,尽管这是多么不理智。”

当凯瑟琳解开了马缰,骑上马时,她几乎要感谢扯动肌肉时的巨痛,因为这样她的思想又回到眼前,当务之急就是离开。她需要让季米特里知道她和他是平等的,当然只有她作出证明后他才会相信。现在她不会这样做。至少干扰他的反应和他对她的逃跑采取的行动,以后再去想了。

慢慢地骑着马,她第一次尝到了骑马的滋味,她真想大叫,因为伤口疼得厉害,她一生从未经历这样的疼痛。如果她有枪,她就不会离开这里,而是朝着那个方向去,找到该死的西门,杀了他。他本可以下手轻一点,但他却把力气都用在每一击上。不,他得做给公主看,遵从她的命令。凯瑟琳倒觉得奇怪,他居然没打断她背上的每根骨头。

她绕过大房子,来到马路上。一旦上了路,她拉紧马缰,风驰电掣地跑了起来。这样对她来说更容易些,虽然她还是时时地呻吟,大声叫喊,这里不必轻声细气。她继续保持那个速度,足足过了四个小时,或者她认为的四个小时,因为她没表,然后她来到去诺威?多米克路上最后一晚投宿的地方,也就是季米特里喝醉回来的那个地方。

她想停在以前停过的其它地方,但没有钱,肚子又饿,而仆人们都认识她。尽管她单独一个,仆人们还是给她准备了饭菜。他们或许认为她单独旅游很怪,但她可以编个故事。她还是不愿在那些地方过夜,她不敢。如果有人跟踪她到这里,那太容易被抓回去。这里有大片森林,她完全可以安全地避开路人和追踪者,好好地睡上几个小时。跟踪的人或许会超过她,那更好。

现在她不必停下来,因为她吃了些东西,足以维持到明天。她想尽量离诺威?多米克远一点,她不敢停,因为她害怕一旦下了马,她再没有勇气爬上去。她得等到晚上休息片刻,再去面对新的一天无尽的痛楚。

凯瑟琳突然意识到她完美计划中的疏漏,不由地拉着马绳。夜晚,她几乎忘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黑夜。她没有办法,只能继续赶路,即使她没有受伤浮肿的背脊。但她还得停,虽然没有黑夜帮她作遮掩。她得远离马路,到森林里躲起来。浪费时间,但她还有什么选择?

几小时后,她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去处,可以躺下来。她滚下马背,因为她的肌肉不允许她优雅地下马。她甚至没有精力舒展一下自己的四肢,就在摔下时的位置上躺着不动了。她紧紧地把缰绳拽在手里,然后昏昏睡去。

第二十八章

“你就是那个逃跑的小东西。”

那人边说边推推凯瑟琳的脚。她睁开眼睛,头晕目眩,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傲慢地站在那里,双手放在腰部:她那金色的王子到这里了?这么快。她的心跳起来,然后咬咬牙,坐起身。

“季米特里?”

“啊,是你。”他朝她笑笑,“我开始不敢肯定。你一点也不像米特的那些女人——熟人。”

她的心往下沉。他不是季米特里,或许是他的双胞胎兄弟。一样的身材,一样的个子。一样的金色头发和英俊脸庞。但这个人的额头稍宽些,笑起来更开朗。她应该一开始就该注意到,那不是她所熟悉的深棕色的眼神,而是清澈、碧蓝,闪着光芒,愉快开朗的眼神。

“尼科莱吗?”

“是的,小东西。”

他的幽默在这种情况下很令凯瑟琳生气,“你到这里干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

“不。我有理由在这里,而你没有,除非有人派你跟踪我。”

“当然。”

她的眼睛稍稍玻穑澳敲茨闶窃诶朔咽奔洌也蛔急富厝ァ!?&

凯瑟琳开始尽量站起来。坐在他的脚下跟他争吵只会对她不利,而且她是打算好好地跟人吵一架。但她忘了自己的身体,她的肩膀还没离开地面一英寸,她就痛得泪水也掉下来了。

“你看看你宁愿睡在硬硬的地面上而不要舒服柔软的床。”他的手温柔地抓住凯瑟琳的手腕,把她拉起。她大声尖叫,他怔住了,马上放了她。“天哪,你怎么了?从马背上掉下来?”

“白痴!”凯瑟琳喘了口气,她尽力保持平静,同时又非常生气。“别假装你不知道。诺威?多米克那里的人都知道。”

“如果人人都知道,他们就是瞒住我。”

她的双眼一霎时闪出绿色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尼科莱,他的脸色发白,露出关切的神情,凯瑟琳知道他没有说谎。

“对不起,我叫你白痴,”她叹了口气。“我现在敏感,说话刻薄——”她对自己的措辞非常满意——“是因为我被重重地杖责。”

“米特不会那样做!”尼科莱很惊讶于他兄弟的行动。

“他当然不会,你——”她第二声白痴终于没说出口,但她刚刚漠然的神情不见了。“你不知道,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得补偿,是你们那个该死的阿姨做的。”

“我不相信,”尼科莱哼了一声。“你说索妮亚?温和的索妮亚?”

“你看,这三个月来,人人都在怀疑我说的话。但这次我背上的伤痕可以证明我说的没错,你那个温柔可人的阿姨将为此作出补偿。英国大使正巧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而我的父亲是斯特福特伯爵。要是季米特里绑架我的事不至于闹得沸沸扬扬,我想这次杖责也该达到那个地步。我想让你的阿姨发配到西伯利亚!别这样看着我,好象我变成萝卜,我没疯。”

尼科莱一字不说,脸微微有点红。从未有人对他发表这样的长篇大论,更不要说女人了。他知道季米特里的事。天啊,他们如此相像。欲火!她在他哥哥面前也是这样的吗?如果真是,他明白了季米特里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虽然她并不是他那种类型,尼科莱也觉得有趣。

他大男孩似地咧嘴笑了。“你很会说话,小东西。看不出你这么小的身躯里居然有这么丰富的激情。”她敌视的眼神差点使他忍俊不禁。“但不太小?你完全成熟了,两者非常完美的结合。”他充满热情的蓝眼睛上下欣赏着她的身体。“你找到这个隐蔽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很方便。我们可以——”

“不,我们不能。”她对他的想法一目了然,严厉地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