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刮得地上的小水湾皱起一丝小得可怜的涟漪,像有虫子在下面翻身……其实天地之间生存着的亿万生灵都在为生活挣扎,有的很忙碌,有的只是无聊地动弹两下。广胜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随便动弹动弹而已。

地下有一排很清晰的脚印,脚印的后半部分是一个很深的坑儿,像高跟鞋的鞋跟扎的。这是孙明的脚印,广胜想,妈的,这双鞋还是我给她买的呢。大了,不跟脚,孙明穿着它,屁股扭得很厉害……广胜的心又酥麻了一下,真想干她了。

你属于性饥渴的那种,可能是上辈子缺了,广胜经常在完事以后这样说她。有时候,孙明会啪啪地拍着裆部笑,谁让你那么厉害的?我就饥渴了怎么着吧,你上辈子欠我的,上帝安排你给我赎罪来了。广胜很满足,就是就是,我很会赎罪的。

妈的,今天她这是怎么了?以前我越疯狂她越高兴,甚至还让我咬她的肩膀,揪她的头发,拧她的屁股呢。

经常地,广胜还在厨房里做着饭,孙明就解开了上衣的纽扣,把没穿胸罩的前胸贴在他的后背上,用力地挤:广胜,舒不舒服?一般广胜会一关煤气,转回身来吻她,从发根到乳房,再到小腹。

“广胜,你看我像不像一条美人鱼?”有一次,广胜在做中午饭的时候,孙明赤条条地站在了广胜的身后。

“不像,像美女蛇!”广胜浑身血脉贲张,一把抱住起她往床上走去。

“放下我,放下我!”孙明的脸通红,一直红到胸脯上,圆圆挺挺的乳房一起一伏。

广胜几乎要把她倒控起来:“我想吃了你!”

孙明的声音近乎哀求:“来不及啦,哥哥,就在地下,快来吧……”

软软的身子横陈在冰凉的地板上,广胜从背后伸过手去,垫起了孙明的脊梁,腰下用力的时候,孙明啊了一声,几近晕厥。广胜感觉这样很刺激,有一种偷情的紧张与欢愉……大运动量的比赛,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广胜的膝盖磨破了皮,起了一层厚厚的血痂,仿佛长了一双天然的护膝,疼了将近半个月。

回想起这些往事,广胜突然感到一阵软弱的酸楚从心头升起,化做一种悲怆,蓦然袭上脑海。

广胜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没有雨伞的雨中漫步者,无可救药地被漫天降下的沥沥细雨包围着,无奈又无助。

如果孙明是一个处女,那该多好啊……广胜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奢侈,他始终相信,这个愿望不难达到。如果她是一个处女,我会加倍的珍惜她,直到某一天我突然死去。她为什么不是处女呢?可那又能怎样?花儿很美丽,可谁又能知道这花儿是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变得如此娇艳?她的根须正在黑暗肮脏的泥土里喘息着,摸索着,能否得到维持生计的养料是一个未知的秘密,可能她全靠自己的运气……操,我想到哪儿去了?

从上个月开始,广胜与孙明好象就有了隔阂。

有时候广胜喝了酒回家,脱下衣服想要去抱她,她会突然很吃惊,谁?!

广胜埋头亲她的奶子,孙明犹如木头人,脑袋歪到一边,不声不响。

广胜感觉很无趣,抬起头来看她,她淡然一笑,开始吧哥哥,别闲着。

广胜觉得,这样很累……脑子空得要命。

有时候,广胜会突然发现,孙明站在某个角落,偷偷地观察他,若有所思。

广胜过去抓住她,她会突然一怔,然后像一只考拉一样吊在他的脖子上,往他脸上吹气,很少说话。

你这阵子在想些什么?广胜试探她,有相好的了?等着吧,会有的,孙明一把抱住广胜,肩膀一耸一耸地说,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在啜泣,发际沁出淡淡的香味。广胜抱紧她,百感交集,是啊,谁也离不开谁……没有再往深处想。

一片树叶落在广胜的脑袋上,广胜歪头让它掉在泥地里,操,勾引谁呀你,除非你是一张钞票。

老胡匆匆赶来的时候,广胜倚在楼下的花坛边,似乎是睡着了。

第四章不知所措第一节

“偶禽哈拉少!”广胜大大咧咧地冲站在酒店门口的一位俄罗斯小姐嚷道。

“哈拉少。”长着一对猫眼的小姐笑眯眯地拉开了酒店的玻璃门。

朱胜利反手捏了一把小姐硬邦邦的屁股:“娜达莎!克拉西为,杰我斯嘎!”

“胡里干,胡里干!”娜达莎双手叉着腰,冲朱胜利瞪着她那双猫一样的眼睛。

“哈哈,老胡,娜达莎恼了。”广胜扭头朝朱胜利撇了一下嘴。

“操,老毛子就这样!”朱胜利伸手摘下了广胜的墨镜,“广胜,什么时候都玩派?呦,熊猫!又挂彩了?”

广胜一把夺回了墨镜:“老胡,这事儿少他妈声张……哥哥让一个孩子给砸了,晦气。”

朱胜利冲吧台上的一个胖子打了一个响指,转身问:“谁?”

广胜踢了他的屁股一脚:“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这事儿已经办好了,别他妈心事。”

朱胜利是广胜以前的同事,广胜蹲监狱的时候他回了东北老家,在黑河那儿搞边贸,钱没挣几个倒差点赔了个倾家荡产。回来以后整天嘟囔老天杀人不眨眼,很潦倒。广胜很喜欢他整天晕晕忽忽仿佛看破红尘的样子,没事儿老是找他喝酒。喝多了以后,朱胜利就跟他吹嘘俄罗斯娘们的腰下蛮力,吹得广胜一楞一楞的,借此也跟他学了不少俄罗斯土话。朱胜利喝多了以后就满嘴跑车地说俄语,嘟噜嘟噜像含着一根滚烫的鸡巴。使用频率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胡里干”,意即流氓的意思。广胜也毫不客气,直接把这个很男性的词送他当了外号。

胖子动作迅速地转出吧台:“呦!胜哥,朱哥!好久没来啦,快请进。”

朱胜利哼了一声:“真他妈没样子,这么大个老板亲自站吧台。”

“葛朗台这叫,”广胜把眼镜重新戴上,冲胖子点了点头,“老杜,找两个新的陪我。”

胖子边往里让着二人边说:“没问题,胜哥来了我还能不尽力?”哈着腰推开了旁边一个房间的门,“胜哥,差点没单间了呢,这不就剩这一个了。哥儿俩先坐坐,我马上安排小姐。对了,朱哥先去看看菜?”

朱胜利一屁股坐在厚墩墩的沙发上,上下敦了两下:“真他妈软和!老杜,说什么话呐,没看看是谁请客?胜哥请客什么时候还管他妈菜不菜的?看着上!”转头问广胜,“广胜,老规矩?”

广胜唔了一声,调过头去看挂在墙上的几副油画,边嘬牙花子边点头:“好好,不错,列宾的。”

老杜用肩膀抗了抗广胜:“胜哥,不是列宾的,罗巴诺夫,罗巴诺夫,赝品。”

广胜脸红了一下:“哦哦,花眼了……老杜你行啊,在学校学的这点东西还没忘。”

老杜嘿嘿笑了两声:“见笑见笑,胜哥,那我先出去了。”

走到门口,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小姐轻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老杜大声说:“让他结帐!再签字,他走不了!”

广胜觉得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可能有两种意思:胜哥在这里,我看他敢不结帐!广胜,这次你就别签字了。

“我呸!”广胜冲老杜的背影啐了一口,“妈的在学校也就一个民工!真他妈‘慌慌’。”

老杜名叫杜哲友,比广胜大两岁,吉林人。大学的时候,跟广胜同班。那时候广胜意气风发,扬言要当中国的毕加索,唬得一干人等眼睛瞪得像鸭蛋。老杜很寡言,专业课也很努力,听广胜这么说,他只是唔唔两声,看着广胜,一付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有一次,广胜画了一副裂着大腿的美女像,老杜看了惊讶得不得了,哇呀!广胜了不得,太逼真了。那时候他还不喊广胜叫胜哥呢。广胜踢他一脚,去你妈的。广胜觉得,说他画得逼真那是骂他,咱玩印象派!逼真的那不是画家,那是画匠。老杜蹩到门口说,俺是说你画的身体逼真,裤裆那里画得朦胧,很有后现代主义的画风。广胜想,裤裆那里怎么画,鬼才知道呢,不后现代主义,你让我去照着你姐姐的那地方画去?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就开始留意老杜的人物写生,兴许这小子会画那个呢。一天半夜,广胜被尿憋醒了,听见一种异样的悉索声,转头一看,老杜侧着身子面朝里,一张他自己画的油画支在墙上,看姿势广胜明白了:敢情老杜是在照着自己画的美女手淫呢。广胜一把抢过了那副画,嘿嘿,那腿裂得……几个月以后,广胜得手了一个小师妹,不由得对老杜万分敬佩,老杜画得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胜哥,想什么呐,”朱胜利扔给广胜一根烟,“笑起来像个‘木逼’。”

广胜摇了摇头:“呵呵,我在想老杜的往事呢……老杜是个人物。”

朱胜利笑了:“听说,你跟老杜是同学?那你还整天‘滚’人家老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