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薇没说话,她看着身旁的人,突然想起大半年前的事来。

“聂熙,没想到你还认识这样的软妹,”语气顿了顿,“还是只这么美的……”

占薇点点头。

可即使看惯了母亲的圆滑,对于母亲作为长辈这样向叶雪城示好,还是让占薇有些不是滋味。她插话道,“妈,爸呢?”

之前已经问了几个回合了,话题从正儿八经的技术讨论延伸到了一些花边八卦。

林俊宴皱着眉头,挂上了电话。

终于堵住了大家的嘴。

“自己”两个字带上了重音。

过了许久,他开口,“这里只有我能摸。”

睡在另一头的林希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拔下耳塞,“乐之老大,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照片?”

占薇的脸热得不行,仿佛能听见血流冲击着大脑血管的嗡嗡声,面前的人脸凑近了一些,步步紧逼,依旧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占薇没接话,继续低头抄笔记。

他又道,“过来。”

直到豺哥被酒保青泽叫去商量新酒架的摆放问题,聂熙才暗戳戳地将占薇拉到一旁,解释起事情的原委。

旁边的阿勤掏出平板电脑,将上个星期乐队表演的录像放了一遍。

叶雪城正握笔想事,听到这话,看了那人一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野味呢,娃娃鱼之类的?”

在钟泽的认知里,自己这位老板属于全能型选手,硬要挑出什么毛病,大概是实在没有音乐细胞。庆幸的是,老板对自己的短板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做那些突破自我、折磨他人耳朵的事。只是偶尔办公室里放点音乐,是钟泽从未听过的钢琴曲。

她低下头,又把温羽唱歌的视频重放了一遍,女生的声音纤细轻柔,演绎着奶油冰激凌般的质感。

占薇脸一热,心有点慌。不过转念想起十六岁那场失败的表白,她喜欢他这事,面前这位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哦……”占薇望了望队伍,几乎贯穿了大半个食堂。人流前进的速度十分缓慢,犹豫了一番,将饭盒递到林俊宴手里,“那麻烦了。”

“……我们刚刚在说总统山。”

“好好好,”程行知挥了挥手里的文件,“滚就滚,留给你和小嫂子二人世界。”

叶雪城稍稍将上身支起来,定定地打量了她的背影一会儿。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肩上,领口有点大,小半边雪白的肩露在外面,隐隐约约可以闻到诱人的香味。她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勾得他的心也跟着不上不下。

她在手机上又敲打了一会儿,页面回到了前几天。

他回答道,“公司的名字不是我取的。”

早晨风有点凉,林俊宴要去公司实习,顺便开车送阿真和占薇去学校。

酒吧紧邻着是一条空旷的街道,她一路小跑着,一边留意着过路的车辆。夜里的空气有些刺骨,寒意从裸露在外的皮肤里渗进来,连奔跑时散发的热量都无法对抗。风吹过来,扬起了她的裙摆,她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豺哥上上下下打量了占薇一番,她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像一只傲娇的孔雀,他笑,“你这样的,小时候怕是没少被家长拎着去上琴课。会什么?钢琴、小提琴?吉他会吗?”

“……”

于是,喜欢剑走偏锋的豺哥,决定在乐队垂死挣扎的边缘另辟蹊径。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一群唱得差不多的人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是不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这道理就跟一群小黄片女演员里头,突然有个会写书作画练毛笔字的一样。别人拼才华的时候,我们追求颜值;别人拼颜值的时候,我们追求才华,这样才有胜算。”

“那时候我和叶雪城不是一起在波士顿上学吗?”

第二天早晨,占薇睁开眼睛时,叶雪城已经醒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那些钱,我原本也没打算让他还。”

占薇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睛看着母亲,没有说话。

“没有。”

“美女,你敢卸妆比吗。”

“没、没有吧。”

林俊宴顿了顿,没再说话。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我没有生气。”

“五点。”

另一个女生也凑了过来,“你作为知情人士,给我们透露一下内幕呗。”

叶雪城跟着程行知进了屋,抿着嘴没说话。旁边的顾远笑道,“行知,你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能让叶雪城刮胡子的,只有两件事。”

程行知回头看了他一眼,“除了人前露脸的时候,还有什么?”

“还有跟他那位小未婚妻约会啊。”

程行知忍俊不禁,“怎么说?”

“上次你结婚不是帮你挡酒了吗,他喝醉后告诉我的。”顾远笑着,“他说,他那位小未婚妻细皮嫩肉的,怕把人给扎疼了。”

“靠……老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程行知看向叶雪城,“真的?”

叶雪城冷着个脸,没说话。

程行知坏笑起来,故意神色暧昧地问,“怕把她哪儿给扎疼了啊?”

叶雪城没搭理他,只是沉声道,“我们还是谈点有建设性意义的事吧。”

“他们都到了吗?”

“已经排练上了,就等我们俩。”

占薇没说话,她看着身旁的人,突然想起大半年前的事来。

一开始,自己和聂熙还没有这么熟的。

聂熙差点被人报复那晚后,两人虽然关系亲近了一点,但也只限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亲近。聂熙偶尔给她打个开水,她帮对方带带早餐,你来我往。虽然平时两人话不多,但莫名地形成了友好的默契。

那时候的她,学业勉强凑合;叶雪城的事业已经起步,两人又在占薇父母的促成下、顺水推舟地订了婚;订婚后没多久,叶雪城的公司顺利在斯纳达克上市,生活的表象看起来单纯美好、一片祥和。

就在她以为会这样继续顺风顺水地过下去时,某一天,家里人聚在一起为叶雪城公司上市的事庆祝——

母亲韩汐也许是压抑了多年,终于找到了一个这么争气的女婿,话音里的得意难免有些掩饰不住,“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时候,就感觉你们两人特别合适。青梅竹马的感情最难得,雪城这么聪明有本事,以后我们的占薇有福气了。”

占薇坐在一旁,红着脸,有点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