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真研究菜单半天,每道菜看起来都很合胃口,也不知道该吃些什么。旁边的班长同样一声不吭。

叶雪城用手冲了把脸,又拿干手帕擦了擦。他望向洗手台的镜子,里面的人看似冷静从容、波澜不惊,眼睛里却透出了历经炎凉的冷漠和疲惫。他皱了皱眉,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这副让人生厌的样子。

大部分都是捧场的评论,偶尔有人提出疑问,“这首歌的视频看过,原唱是一个酒吧乐队吧。”

那个傍晚,叶雪城被父亲叫到了书房,谈了很久。

“学长,你也来食堂吃饭吗?”

旁边不远处坐了四五个小学部的女生,欢快地聊着天。

“怎么?”程行知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没看见我正在讨好未来的老板娘吗?”

“什么?”

占薇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占薇听到斜对面传来那个激动的声音,“啊,你们快过来看!”

在占薇的眼里,林俊宴的身份是好朋友的哥哥加优秀的学长。两人一路上谈谈学业的事,偶尔会聊聊阿真,气氛也不尴尬,一转眼就到了该道别的时候。有几次被专业里认识的同学碰见了,还以为两人是在谈恋爱。

占薇感觉自己有点乱,明明刚才还是随意又放松的心情,突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整个人简直如坐针毡。

占薇看起来白白嫩嫩,实则皮糙肉厚,只是低声跟人吐槽了句,“你不觉得……豺哥这样的,特别像那种咋咋呼呼的小学生?”

僵持了几秒,叶雪城发话了,“没事,让她弹,不影响。”

大佬朝她凑近,沉声道,“叫我chai哥、老chai都可以。”说的是第二声。

聂熙差点被人报复那晚后,两人虽然关系亲近了一点,但也只限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那种亲近。聂熙偶尔给她打个开水,她帮对方带带早餐,你来我往。虽然平时两人话不多,但莫名地形成了友好的默契。

他想,不知道看起来这么可口的美味,什么时候才可以真正吃掉。

“又是借钱吗?”

母亲又笑到,“你姐姐占菲今天也过来,现在在路上了。”

原本想卖关子,可对方这反应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为了挽救僵局,聂熙朝她道,“跟你开玩笑的。”

被莫名拉下水就算了,结果阿真还好死不死地回过头来,贱兮兮地开玩笑问她,“垫底系花,我说的对吧?”

身边的人还沉浸在之前的话题里,没回过神来。

林俊宴没有表情,“想得美。”

“乐之老大说是专业间的活动,不是你认为的那种。”

“……”

“不去……”

锻炼的路线刻意经过了那个人的家。即使隔了一小段距离,依然可以听到隐约传来的琴声。二楼的窗户透着明黄色的灯光,温柔又动人。

叶雪城常常穿过那排矮树,在窗户下面的石台坐着。左边是一颗弯曲的银杏,茂密的枝干几乎要伸进窗户。

音乐随着树叶沙沙地落下来,混合着晚风的味道。他整个人都浸泡在轻飘飘的情绪里。

如果没人过来打扰,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坐上整晚。

叶雪城默默地蹭了一个多月的钢琴曲,却一直没有正式认识琴声的主人。他知道那头的人是谁,却总感觉贸然跟一个小女生搭讪,会显得有些奇怪。

直到后来,窗户里连续一星期没传来任何声音,他为此失眠了。

晚上八点多,叶雪城又来到了老地方,头顶的空气一片安静。他想了想,压着嗓子朝里面喊话。

“喂——”

“喂——”

叫了好几声,一点回响都没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从哪儿拿的宣传单,折成了一架纸飞机,朝那扇窗户瞄准,纸飞机轻轻砸在窗台上。

这微弱的动静引起了主人的注意,没过几秒。占薇出现在窗边,往四周探了探。看到叶雪城的时候,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惊讶。

“你有事吗?”

夜深人静,大概是怕惊扰到家人,她的声音很轻。

叶雪城问她,“为什么不弹钢琴?”

“啊?”

“为什么不弹琴,害我睡不着了你知道吗?”

“因为……”隔了些距离,女生声音低低的,夜里的风有点大,吹得话音含混不清。

“你说什么?”

“因为我……”

问了两句,叶雪城失去了耐性,他看了眼一旁扭曲的银杏树,索性爬了上去,沿着最粗壮的那根枝干攀附着,一口气来到窗户边。

“怎么、怎么上来了……这样很危险的。”

叶雪城看着她,“你刚才说因为什么?”

“你、你先下来。”

“你确定?”

“嗯嗯,下来。”

叶雪城一笑,然后朝窗台跨了一步,动作太敏捷,占薇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便从窗台钻进了卧室。

占薇被吓了一跳,好几秒后,情绪才平复了下来。

面前的人又问了一遍,“……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