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定位。”

“真是的,都快要入场了。”

占薇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打破僵局。

目光里带了点错愕,刚准备开口,便被对方打断了。

拿好室友们的“口粮”后,占薇往回走。路上会经过学校的宣传栏,隔得老远,占薇就看到了那张惹人注目的巨幅海报。

“嗯。”叶雪城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在学校要听话。”

占薇没吱声。

后来回到寝室,她还有些迷糊,脑海里想起了临别时他不苟言笑的脸,又想起了昨天黑暗中的那个吻,一切都是朦朦胧胧。如果不是早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脖子旁边有个浅粉色的吻痕,她还以为是自己的梦。

占薇发着呆,又想起了他最后的那句“要听话”,微微一怔。

也许,当初就是因为她比较“听话”,他才会选择和她在一起的吧。

中午阿真从外面回来,懊恼地嗷嗷直叫,“也不知道老头子怎么想的,才开学一个多月啊,竟然就说要考试,还占期末成绩的百分之三十,真是丧心病狂。”

占薇也在班级群里看到了通知,说是《计量经济学》的老师突然提起了下周五要考试的事。

“我的十字绣只剩下一颗小树苗就绣完了,就不能晚一点吗。”

旁边的程乐之插话,“还有近两个星期呢,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了,”阿真走过来,一把搂着占薇的肩,“可是对于我和占薇这样的学渣渣,简直就是晴天霹雳知不知道。”

占薇,“……”

被莫名拉下水就算了,结果阿真还好死不死地回过头来,贱兮兮地开玩笑问她,“垫底系花,我说的对吧?”

占薇忍无可忍,拿起放在桌面上的杂志,拍了拍阿真的脑袋。

已经是上大学的第三年,“垫底系花”这个绰号也几乎跟了占薇大半时间。

事情最开始是这样的。

a大有一个专属的校内学生论坛。大学开学的第二个月,不知道是谁闲得无聊,在论坛里面发表了一个新生比美贴,将这一届长得不错的新生照纷纷贴了上来。原本只是一群宅男无聊的产物,事情发展到后面,诸如“你们核物理的颜值简直哀鸿遍野”、“外语院显然有压倒性优势”的撕扯多了,竟然和学院的荣誉感微妙地挂上了钩。

周纱纱的照片也在上面,她作为经管院的代表,在一群美女中杀出了重围。照片里的周纱纱穿着白色的雪纺裙,站在一片粉色的花地里,充满了仙气。

可也有不少负面评价——

“怎么看起来有点做作。”

“美女,你敢卸妆比吗。”

“粉有三斤重。”

很长一段时间里,周纱纱和和文学院的一位女生支持率相当。可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间隙里,突然有一天,一张占薇军训的照片被人贴了上去。

大概是最后联欢的下午,占薇站在树荫下被路过的同学随意拍的。她穿着深绿色的迷彩服,额角边还有细密的汗迹,几缕头发随意地挂在耳边。深黑的眼睛腼腆地看着镜头,嘴唇微微张着,唇红齿白。背景的树叶是虚化的,阳光照下来,显得她的皮肤白而无暇,勾人的颜色一直从脖子延伸到了敞开的领口。

照片一贴出来,帖子的画风突变——

“这个帖子里的都很漂亮,但只有这一个我看硬了。”

“硬了+31415926……”

“还有别的图吗,想留着撸。”

渐渐地,跟帖越来越大胆,论坛管理员虽然删掉了一些少儿不宜的评论,还是抵挡不住正处于性活跃时段少男们的热情。最后的投票里,占薇的力压第二名的周纱纱,票数整整多出了一倍。

占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被大家称为金融系“系花”。

没过多久,学校内网的服务器被黑客攻击,选美帖的内容丢失了。不过,所有人已经对这个柔柔嫩嫩的女生产生了兴趣,有个专门扒校内风云人物的帖子里还特地提到了占薇,将她说得神乎其神。

“家里有钱,父亲是成功商人,母亲以前是歌手。人家从四岁开始学芭蕾,还会钢琴和小提琴,厉害了!”

被貌似知情人爆料之后,占薇的整个周身被笼罩了闪闪发亮的光环,一度成了很多男生的梦中女神。

这样的光环一直延续到了第一学期结束。

突然有一天,一张金融系的加权成绩排名照片被发在了论坛里,旁边只有一句话,“你们的占薇女神,成绩排名年级倒数第一哈哈哈哈哈哈。”

陆陆续续地,有人爆料,占薇以前的成绩平平,是因为靠家里的关系才上了a大;也有人质疑,占薇会芭蕾和乐器的说法是吹的,因为在学校各种活动中从来没见过她;甚至有人还言之凿凿地推测出了她高考作弊的离奇情节,“垫底系花”的绰号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事后有人分析,能得到整个年级加权排名的人不多,肯定跟学生会有关;而绰号一开始是从周纱纱所在的金融2班传出来的,再联系起最开始选美贴里对方被占薇后来居上这事,只有周纱纱的嫌疑最大。

成绩单到底是不是周纱纱贴到网上的,占薇没有求证过。不过,对于“垫底系花”这个称呼,她的心态倒是意外地平和——

垫底就垫底吧,反正她又从来没挂过科。

连续复习了两天,占薇看书看得头疼脑热。中途和叶雪城联系过一次,寥寥的几句话里才知道,他这两天去香港出差了。后来无意间翻朋友圈,看到姐姐占菲恰好发表了一张维多利亚港的夜景,她想了想,在下面点了个赞。

好像隐隐约约地,总有什么将那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明明是干爽的天气,空气却在这一瞬间粘稠了起来,占薇准备上寝室顶楼的天台吹吹风。

秋天的夜空显得更高远了一些,天幕是纯净的黑色,隐约从宇宙深处散发出悠远的蓝。铺天盖地的繁星错落有致地排布着,占薇抬头看了一会儿,直到围栏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是正在抽着烟的聂熙。

风呼啦一声吹来,凉意灌进领口,占薇把运动衫的衣领往上扯了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