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今天,是特地为了陌儿打扮的么?”段陌少年的声音本来是清脆的,这会儿却带了几分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霄白总觉得此时此刻的裴言卿和刚才想比,好像多了几分凌厉。就好像……忽然冷却下来一样。

“喂,醒醒。”她推他。

他的眼睛是不会笑的,所以不管他的脸上笑意再浓,身边也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冷厉。这个是她怕他最根本的原因,他的身上的戾气,让她本能地想逃。

霄白在董执事和莫大夫惊奇的眼光中把裴言卿的话转述了。话一说完,老大夫激动得手都抖了。

美人拨琴弦,笑脸映桃花,她的心里一阵晃荡,像是悬了一根细细的线,他一笑,线儿就拽紧了。

不知不觉,王府前厅已经到了。裴言卿在半道的时候不知道去了哪儿,霄白是一个人到的那儿。王府前厅守备森严,见了她,守备的侍卫规规矩矩行了礼让开道儿,她就懵懵懂懂地走了进去。

小绿的话说了一半又咽了下去,忽然啪地一下跪了下来,朝门外磕了个头,怯生生缩紧了身体。

“言卿……”

“……”

霄白无奈白眼:真是虚惊一场。反正她已经老实交代了,信不信是他自个儿的事情哼哼。

夜,静悄悄地过。就在她以为裴言卿已经睡过去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带着淡淡的揶揄的声音:

“怎么,茗儿你舍得背叛段陌?”

“你不信?”

“呵。”

无聊的对话又陷入了沉默的僵局。又是好半天过去了,霄白再次咬咬牙交代:“裴言卿,我不是段茗。”为什么不管她说多少次,他就是不信?

裴言卿却闭上了眼。

“裴言卿,我说的是真的!”这人,平时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就变傻啊!

“呵,同样的把戏,公主,你以为我会上第二次当?”

“什么第二次?”

沉默。

“喂,说清楚!”霄白最受不了的就是话说一半,裴言卿偏偏挑了个她最好奇的地方住了口,这让她怎么睡得着嘛!

他不肯说,她当然得把他的话逼出来。他病歪歪的,正好她下手。于是乎想来想去,霄白壮了会儿胆子,不怀好意地摸到了狐狸王爷床边。

裴言卿躺在床上,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就像是个休息中的狐狸。

“呐,你告诉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霄白笑得很谄媚,用的是标准的哄小孩子口气。她看他不搭理,又凑上去了一些。裴言卿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草的味道,闻着非常的舒服,她有些恍惚。

裴言卿的眼眸霎时深邃了,他盯着她凑近的脸微微诧异——她这是不自觉的,还是在……故意引诱?——不,不像是故意,她有很好的勾魂的本钱,却偏偏不知道怎么利用,其实她现在的神态,不是妩媚,而是……憨态,说白了,就是有点傻乎乎。

“喂——”她明显对他的反应不是很满意。

裴言卿眯眼一笑,伸手把她的脖颈勾了下来,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软软的,和想象中的一样。

霄白浑身僵硬:

“你……”

“想知道?”他在她耳边笑。

霄白的脸红得不成样子:“你……先放开。”

裴言卿笑得越狡黠,抱着她脖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游离到了她的后背。

“交换。”他轻道,然后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你、你干什么?”

狐狸笑得越优雅,他埋头,伸手拨开了挡着身下那人脸颊的丝,轻轻低头把唇凑了上去,在她唇上轻轻掠过。

“你说我干什么?”他眯眼,笑吟吟。

微凉的触感,是他薄唇的温度……

霄白的脑袋霎时霎时断了一个主弦。

“你!”

她才现,她错了,错得离谱!她不该把一只病狐狸当做猫啊!她她她居然是自己送上门去的!

“公主既然那么喜欢和我玩相同的把戏,那裴某是不是得配合些?”

“我……”

霄白咬咬牙,用力挣扎。仗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她至少还没那么容易被他一个病鬼死死压着动不了。至少她马上现了,她低估了这只狐狸的力气,他哪里像个病鬼啊!

“怎么,公主反悔了?”

“是!!”放开!

“来不及了。”裴言卿淡道。

霄白还来不及消化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唇上一暖,却是裴言卿的唇已然覆上了她的。如果刚才吓到她的轻轻触碰算是清晨的小雨的话,那此刻的吻就是夏日午后的大雨了……她挣脱不开,他身上的药香丝丝渗入她的鼻息,他口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苦涩,不知道是不是临睡前喝的药还在,也一并被他温热的舌送进了她的口中……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种方式可以把她的神智全部给打散了,就像是白天里起了沙尘暴,或者是白净的天忽然飘起了暴风雪,遮天盖日。她想伸手,抓住的却是裴言卿散落在她身边的丝。

师父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能失去神智!就像是永远不能丢开随身的剑。她上辈子不是个成功的徒弟,她丢了剑,后来还失去了冷静,后来、后来就死了。

裴言卿的眼色本来已经有些迷离,这会儿却恢复了清明。他眯眼,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中途松手,他只是很惊讶地现,被他深吻的时候,她的眼里死气沉沉,一点儿都没有以往的生气,她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一样——他不喜欢这样,他宁可她反抗。

“裴言卿。”霄白的眼恢复了些光彩,她说,“你在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