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今天能最终安然从太后手中脱身,也是在很大程度上仰赖他的大力斡旋,思量着说几句感谢的话出来。

进了屋子,一位宫女引着萨虎将我放到一张榻上。我担心自己会被萨虎分开,只得在萨虎要我放到榻上的那一刻醒来。

他的一只手臂有力地搂抱着我的腰背,另一只手在我的腰间一扯一拉,衣襟便松了开了。

动怒。好保守的说法。那是货真价实的杀机啊!

“启禀殿下,宫里来人了,正往此处而来,卑职特赶来禀报。”

萨虎反抓住我的手臂,拉着我往前走,嬉皮笑脸地说道:“雅克啊,你要相信我,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多。一切都是六王兄的吩咐,身为兄弟,我只是遵命罢了。”

他的双唇微启,却是无声的。低垂着的长睫下,眸光分外的暗沉,像是倦意无限,又是压根不曾醒来。

我的小病已经痊愈,但为了缠住戎浩,我仍然装出身体虚弱的样子。真怕他背着我的时候,做出后果不堪设想的事来。

跑着跑着,我就后悔了,其实没必要这样傻跑,刚才就近在营地附近找个黑暗的土坑藏在草丛里也是一样的。

皇帝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默默地拿走我手里攥着的洗澡布,扔入木盆中,抬手拉开我抓住衣襟的手,内衣再次敞开。

我笑了起来,说道:“听上去,你像是个很专情的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说你是个花花公子呢?”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话要对你说么?”他语气冰冷地开了腔。

我笑了笑。

完了,是不是我又说走嘴了?又来个要灭口的吗?

我悄悄地用力,谨慎地试图挣开皇帝的手臂。

大家,原谅我在胡扯。这个比女人的手镯还要宽上几倍的护腕儿,是我从宁王的藏宝库里淘的,纯粹是因为上面嵌满了异常贵重的宝石,才日夜戴着。

岂止是惊慌啊,我简直是惶恐万分啊。双腿几乎迈不开,全靠言耒抱着我的肩,拖着我往前走。

从理论上来说,天天面对着想要、却又得不到的人,不是会分外痛苦吗?他为什么还要时刻出现在我面前呢?就算为我着想,他不担心宁王会怀疑我脚踩两条船吗?

怎么问这种问题?这叫我从何说起?

陶管家极是得力,赶在出城前,将麂皮腹带递给我。浅棕色,宽约六、七寸,长度足够在腰上围两圈,两端有可以任意调节松紧度的盘扣。实物比我设计的还要安全实用。

言耒垂下眼帘,没有回答,隐约有些烦恼的样子。

“我当然懂。”萨虎的脸上露出少见消沉之色,“我怎么会不懂?明明一心想回家,但却再也无法回去。独自一人生活在陌生的环境中,尝尽了恐惧和不安。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命运会怎样。可是,尽管孤独,尽管绝望,还是不得不咬牙坚持下去。雅克,我怎么会不懂?”

回想起过去真川和萨虎所说的,关于宁王和他的皇兄,便不难发觉,这位继位的新皇帝,对自己的弟弟,相当的不公道。

当一个人,孤单单地回到数百年前的时代,只有两种情形,一种情形是他在做梦,另一种情形,是他真的回到了数百年前。

我就说:“好吧,去就去吧。我去问一声萨虎,看他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

你自己的财富,也不是你自己挣来的,是你抢来的。和十八世纪盛行的西欧海盗行径没有差别,血淋淋的掠夺。

我也不言语,摸着山道旁的山石,伸着腿往下去,小心朝崖底走去。

他双臂交叠在胸前,侧着头打量我,随即一只手摸了摸下巴,忍住笑,掩口说道:“就常理而言,能够打扮成这样,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财富了,而是勇气。”

一日,听到门外廊檐下,一个小丫环说,表舅老爷又来探望夫人了。

我背贴着崖壁,慢慢转动身子,蓦然发现,自己的身子下面,是两只倒卧的猪。

我转头看向萨虎。

绕路是来不及了,言耒也小声道:“你且闭上眼睛,只管装不知道。”

竟然要我求他,要我亲口说出乞求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刁难?

我站在高背椅后面,双臂抱着椅背遮住身体。

太惊悚了。我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高声道:“来人啊,传大夫。”

“与你同行的,是何等样人?”

“那、那你……你也,听到了?”我呐呐低语,只觉得神经都麻木掉了。

只听得他又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下。

“回夫人,”春兰道,“那是甲鱼汤,里头搁了鹿茸,人参,羊鞭儿……”

一声轻笑在我耳畔响起,他悄声问道:“你在找这个么?现在就想要了?”

其实,在我的学校里,很多女孩子都很可爱。现在追悔莫及。等到我回去了,一定要物色一个好女孩,建立起健康的恋爱关系。

“我不想跟凶手、杀人犯说话。”我忍着朝他翻白眼的冲动,冷静地说道。其实是自以为冷静沉着。

“还有没有别的门,可以出这个院子?”

若是他能够帮上我的忙,找到回去的路,那便带他一起走也无所谓。去了现代,就算他找不到工作,把他丢给我哥养着就是了,多一个人吃饭,能花多少钱?

别这么说啊!

早知道不认识萨虎这个人就好了,没人知道我是男人,也就不用在乎别人知道自己的悲惨遭遇了。

我曲起手肘,撑着直起身体,只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朗朗的说话声,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也由远而近。

“结束得太快了一点。”他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我的嘴唇,声音很温柔,“在军中太久没做了。再来一次。这次我们慢慢来。”

我用力摇头:“不行!不管行什么礼,这种事要我跟男人就是不行!”

“先把我脖子松开。”我猛击他的后背,嗓音暗哑地嘶叫着。这样头朝下耷拉着,脖子勒得更紧,要断气了。

“你可知你的身份?”他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想向主人打听点消息,不管是关于山崖的传说,还是关于跳崖的人的故事,随便告诉我点什么都好。

“拜托你无论如何也别找我。”我象真的似的,警告他,“我们那里不允许男人和男人之间有什么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