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葳葳抬头看了一眼那女的,突然象受了什么刺激,尖叫一声,向后蹦去,跟兔子突然受了惊吓似的。

“那你个娘!”姑妈大喝一声,“你到底回不回!”

她以为他已经看了她很久,其实不是。连电光火石的瞬间都算不上。

半掩门儿斜乜着崔葳葳逃跑,更是志得意满。崔铭善一只手伸过来,在她俏臀上捏了下,半掩门儿顺势凑他怀里,嗲着说:“别管这傻子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跟我登记?“

“对呀对呀,”崔铭善收的一办弟兄突然一起起哄,“大哥,什么时候我们能喝上你的喜酒?”

崔铭善的脸色突然黑了下去,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声音立刻就消失了,一帮混混,看老大突然就心情不好,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在他们周围来往的行人,看这帮混混不是来头,纷纷绕道而行。

“今晚,就请大家喝花酒!”众人正等着崔铭善怒,他却脸色一转,宣布,“那个城里来的小妞,她不敢不去老宅院!”

“那老宅院?”手下一名小弟提出异议,问道,“那地方听说有些怪………我小时候,父母可从来不准我到那个老宅子里玩的。”

“就是要去那地方,我早就准备停当了……”崔铭善笑了笑,已经有了计划,回头对偎在他怀里的崔秀丽说道,“你也去!陪兄弟们高兴高兴,顺便教那小妞两手。”

崔秀丽撇了下嘴。当初她还是个中学生的时候,就是被这帮混混给骗出去玩,从此就死心做了鸡。

崔铭善一帮人心里也有计较。崔秀丽当年性格泼辣,因为坚决不肯嫁给家里给她说的那个大她十几岁的砖窑老板,跟家里几乎断了关系。崔秀丽也不是没她的理由,因为她在学校就听说过不少关于那男人的新闻:已经离过两次婚,俩前妻都给他生了一大群儿女,他却一个孩子都没带在身边,崔秀丽也曾在附近的村庄上看见过那俩前妻,都蓬头垢面的,身后跟了一大群吵吵闹闹的小崽子。崔秀丽的爹妈素来懦弱,虽然在家对儿女权威,在这帮小镇的土霸王面前可是俯帖耳。所以崔秀丽吃了亏以后,崔家根本没任何表态,听凭女儿自己到省城去打什么“工”,自生自灭去了。

崔葳葳呢,就更好对付了。镇上人都知道,崔葳葳在她表姑妈家纯粹是个累赘。如果真的把崔葳葳给做了,她表姑妈只会觉得自己在镇上没面子,决不会为侄女的将来担半分心,不过那女人泼名在外,多少是要闹一下的。但是,崔铭善对她的性格了解得太多了。贪小便宜,貌似精明,实则愚蠢透顶,不然也不会喜滋滋就收留了崔葳葳这个大包袱,现上当后也没法子,只好拿着崔葳葳出气。不过,这女人其实很好打。她其实不关心崔葳葳的命运,如果她真的闹,也多半是为钱。她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大钱,只要请她吃两桌酒席,再威胁几句,也就交代了。说不定这女人在表侄女身上捞回点损失,还乐意做这笔生意呢。

“大哥,在那种地方,能硬得起来?”有人在背后小声抱怨,“你不知道,不管什么人到那里,都莫名其妙地自己上吊吗?”一帮人都随声附和,却没一个敢公然提出拒绝去老宅院。

崔铭善笑了,拍拍崔秀丽的臀部,没有回答兄弟们的疑问。

半夜里,崔葳葳一直都没有睡着,她睁大眼睛,翻来覆去。她隐约知道那帮流氓想干什么,但是,她没有勇气拒绝赴约。

其实拒绝也是无效的。即使那班当地恶霸公然把她拖去,估计也没人敢管一管。至于表姑妈,她只会大骂她崔葳葳丢尽崔家的脸,决不会真的把她的安危放在心里。崔葳葳,没有任何人保护她。

记不清这种情形,已经维持多少时间了?崔葳葳才十七岁,却已经觉得活了十七个世纪那么长远难熬。她咬着被子的一角吞声地流泪。她混乱的记忆里,还留着八岁以前的日子。八岁前的崔葳葳,多么聪明,活泼,招人疼爱,那时候,有无限怜爱她的父母保护着她。

可是就在八岁那年夏天,天象塌了一样。崔葳葳的手里被爸爸塞进了一件东西,然后爸爸拼死把她从翻倒的车厢里推出去,她看见妈妈的胸部以下都被卡在挤扁的车厢里,徒劳地挣扎,每挣扎一次就喷一口黏稠的鲜血。妈妈对爸爸喊:“先救孩子!”她麻木地跑啊跑啊,气都快断了,摔倒了,再站起来拼命跑,又跌倒了,再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