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场里吕紫陌招来的养猪工,一大半都是来自寿张县周边的贫困农妇,谁都没见过还有给猪喂这种东西的。

既然黄裳表示出了支持自己的态度,钱恒便再也不能隐瞒什么,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抖落出来。只听得黄裳瞪大了双眼,甚至不时倒吸几口冷气。

良田越来越少,也导致登州的贫民越来越多,如果再不好好控制,甚至会造成大批逃荒的流民潮。

宗泽那可是文韬武略都十分强的主儿,所以对钱恒这点言语上的小策略,根本不屑一顾,直接挑明了问道,“你就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便是,虽说老朽现在致仕的折子已经递上去,可想要恢复官职,倒也不是难事!”

钱恒顿时明白黄裳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道,“老师,弟子绝非您想的那个目的,只是觉得现在文人体质积弱,即便以后走上仕途,如若没有一个强壮的身体,又怎么能走得更长远?”

乡试,又被称作州试,考中者称举人。

只不过跟着黄裳同去登州的这只仙鹤就有点遭罪了,渤海内冬天可是结冰的,作为候鸟的仙鹤,每到冬季都要到迁徙到度过寒冬。可这只仙鹤,却只能跟着黄裳在北方挨冻。

这仙鹤出了症状,还真就只有钱恒有这方面的优势。

对方哈哈一阵大笑,“我其实在乎这等俗礼之人,更何况,我这次也是有求于你,坐吧!”

这已经不是什么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

为此,数以百计的养殖户户主,在这年节前,赶到钱家府门前,只求见一见这位生员中兽医水平最高的钱恒公子。

安排妥当这些,老族长才满脸喜色的直奔后堂的书房。

貌似这科举流程中,是不允许考生见考官的吧。

这次县试,虽说在李若水要求下十分严格,但终归是李若水的性格使然,所以在阅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做弥封考生姓名的程序。

钱恒没说那些专业的术语,只是简单给冯常解释了一下。

钱恒继续不急不慢的温习功课不说,被钱恒诊断为得了猪病的冯常,这几天可没少遭罪。

钱恒这话,让几个人都愣了下,尤其是冯常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这也让钱恒愈发断定,猪倌儿那里流出来的那头病死的猪仔,就是落在冯常的手里了,甚至可以肯定,这冯常肯定是吃过了这病猪肉的。

瘟疫这个儿,在当时几乎就是一种近乎灭绝一切的恐怖存在。

把猪倌儿打发出门,这才回头瞅了眼门子,“你一会儿烧点开水,把这猪倌儿坐过,摸过的地方,全部给我用热水擦拭一遍,另外,他用过的这只碗,直接给我深埋了,不要让任何人触碰,你做完了这些,切记要洗个热水澡,用肥皂团子好好洗净!”

要说其他钱家子弟,不嫉妒钱恒才怪,原本都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可是忽然间钱恒的医术水准迅速蹿升,这也直接导致钱恒身边没了朋友,原本就没有人和他多说几句话,现在更是少有人跟钱恒主动打招呼。

“族长爷爷,我其实也有过这方面的考虑,毕竟咱们钱家是以医术起家的,可凭借医生的威望,想要护佑家族长久兴旺,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就有了一些胡乱的想法,如果族长爷爷想听,我就跟您说说!”

李若水眉头轻挑,故作沉吟了下,“那你找我来,又是做什么?”

钱恒一笑,“学生是来给您送政绩的,您也知道,学生手底下的人,现在正在做一家猪场,只等猪场建起来,咱们寿张县的赋税收入,至少要比往年提高两成。”

李若水盯着钱恒,良久才说道,“恒远莫要欺我不懂这商贾里的门道,我且问你,你这猪场利润能有多少?”

钱恒也没想到李若水会有如此一问,当然,钱恒可不会告诉李若水,他做肥皂和甘油的目的,只是捡着和猪肉利润直接相关的收益,给李若水提了下。

“学生现在还不能确定种猪的品质如何,而且学生手里也有些肥猪育肥的方子,这些都需要时间来验证,如若顺利的话,半年之后,每头猪的利润应在一贯钱左右!”

“什么?”

李若水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再也不绷着架子了。

要知道,即便是在东京开封府,那样繁华的大都市,一头生猪的价格,也不过一贯钱左右。现在钱恒居然告诉他,一头猪的利润便有一贯钱,李若水哪里还能坐的住。

寿张县养猪的户不少,如果钱恒真能做到这个标准,整个寿张县,便有数万贯的收入。且不说能给县衙带来多少税赋收入,只这老百姓的收入大增一项,就足以让李若水政绩卓著了。

这会儿,钱恒并没有停,继续道,“其实李大人应该清楚,这猪肉只是养猪行当里最末端的盈利,您想想,这猪要吃饲料吧,饲料得要有人种吧,来回的运送总需要人吧,这些人都有了事情做,您还担心政绩不显么?”

钱恒这么一说,李若水越发不能淡定了。

看到李若水这个样子,躲在屏风后边的黄裳一阵摇头,清卿还是太年轻了,这么一点小实惠,就已经坐不住了。

毕竟李若水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对于自己的政绩还是十分在意的。李若水的仕途目标可是要做到入阁拜相的,每一次大的政绩,都会对他的仕途有极好的作用。如果真如钱恒所言,在这匪患横行的京东两路,做到如此政绩,他李若水明年便可踏入州府大员的行列。

经略一方州府,是入阁拜相的必经之路,不由得李若水淡定啊。

“恒远,你说的可是真的?真可以让全县百姓都有事做?”

有事做就意味着有吃喝,有了吃喝,有谁会愿意离开家乡故土,落草为寇?

一切若真如钱恒所说,李若水便是直接和冯主簿对着干,他都十分乐意的。

看到李若水如此激动,钱恒心里一笑,这次的求援目的算是成了。

心里这么想,钱恒嘴上却说道,“李大人莫要激动,学生虽然是来求援的,但也要替您得官声考虑,切不可因为学生的事情,让您个冯主簿起了直接冲突。”

钱恒这么一说,李若水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激动了。

忙不迭退回座位,故作镇定道,“那你可有什么妙计?”

虽然现在李若水还是摆出一副不不苟言笑的姿态,但语气里却已经多了几分请教的味道。

钱恒一笑,“方法很简单,您只需要给学生一道优惠的政令,在半年内不去干涉学生猪场经营相关的动作,学生保证,可以让整个寿张县下半年的税收就能比去年全年的税收多一倍。”

“好!”

李若水连钱恒想要的是什么政令都没问,便直接答应下来。

在李若水看来,半年不收税算什么,至于县政问题,他在这寿张县,还是有极大的话语权的。

至于说冯文茂冯主簿怎么想,李若水才懒得考虑这个问题。

在李若水看来,谁若敢挡着自己仕途晋升的道路,那才是他真正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