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怎么能捉得住霜喜呢?”

“其实我来帮你,是希望你能恢复武功,下个月的武林大会上你能赢个武林盟主回来。可能不行,这是天意,没必要自责,更没必要也没可能逆天而行。你不行,这就说明,上天安排好了另一个人选,又或许上天安排了你不懂武功也能做上武林盟主。不用那么苦恼。”霜喜说了一大堆关于“天意”的话。本来长相就很脱俗的她,这么一说,更让人觉得她像一位不食人间烟火也不为世俗红尘而烦恼的世外之人,世外之美丽仙人。

龙小艺这才放开韦毫——也是,别人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信那些子虚乌有的“别人”不如信韦毫。于是,她把早饭都放在桌子上,留下字条让韦毫醒来之后热热再吃,然后就转身离开屋子下山了。

“嘿嘿,你完蛋了。”易柏文那冷漠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韦毫却不知生了什么事。

后山。有个石碑之类的东西立在上山的小路旁,写着“剑龙坡”。没错,剑龙,那个年代大概没有挖到恐龙的尸骨,就算有,也没有明“剑龙”这种称呼,所以就叫了个这样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她事前是不知道的?你不给她是装出来的?”

“哦……”韦毫看着这群人,没一个认得的。

韦毫走出屋子,外面竟有个宽阔开朗的院子,月光似乎是直射在院子里的,无须点灯已经很光亮。院子里有个凉亭,里面有一张石桌子,那碗药酒放在石桌上,还隐隐约约地冒着点热气。——韦毫走过去,端起药一口气就倒进口中。

或许世事就是如此的,自己做不到的事很希望有个人能做到,总希望有个人能为自己赢点荣耀,哪怕是虚荣也好;而往往那个人不想做,可那个人在不情愿再痛苦再可怜都好,既然那个人已是最佳且唯一人选了,就不能改变,只有顺从,不要想着改变世界改变自己改变隔膜改变小气,只能努力努力永不放弃……

在见龙山庄里生的事,只是局部的小事。外面的世界很大很乱很繁华,人人都争着做第一,连倒夜香的都不甘落后。有人说,这是上进,人要有竞争才有进步。可是什么是“进步”?就是你争我夺,最后争赢了的那个原地兴奋地蹦跳几下喊声“耶——我第一我赢了”之类的话?不知道。

其他门派的盟主候选人都在加紧努力地练习,唯恐落后。除了韦毫依然毫无进展,并且颓废不上进,对争夺毫无热情。

韦毫试着对霜喜说:“不如你把你的内功输一点给我,让我打赢了,满足了大家都要求了,就又都还给你吧。我不骗你。”

霜喜想也不想,就冷冷地拒绝道:“不行,你以为内功是in对内衣裤啊,随便借了给人家又可以随时要回来?传输内功的过程损耗很大,而且很伤身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韦毫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其实他早就知道这种想法太愚蠢,霜喜一定会拒绝的。只是他不明白,外表如此清纯脱俗的仙女般的霜喜,怎么会“俗”到用韦毫的内衣裤来做比喻呢?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后来韦毫终于明白了,真正的“俗”不是用什么很俗的东西来做比喻,而是一大群人争先恐后地去抢一样很俗的东西。

龙小艺一直都很在意韦毫此次的输赢。毕竟,这是关乎与见龙山庄名声大事——见龙山庄从建立开始,庄主就一直连任武林盟主,至师父已经是第三代了。韦毫是见龙山庄的大师兄,迟早也会使庄主,做武林盟主是志在必得的事。龙小艺很在乎,见龙山庄上上下下都很希望韦毫能做武林盟主。只有易柏文一个人冷冷地站在一旁,似乎从不在乎一切荣辱得失般,沉着且冷漠,他相信霜喜所说的“天意”。即使见龙山庄乃至山庄外的人都认为霜喜是坏人,认为人定胜天,认为有竞争才有进步——可是,竞争的前提应该是自愿。只有自内心地愿意去做一件事,才可能真心去做,认真去做,并且做好,而不是在这一前提下的竞争,是不公平的,就是赢了,也是走狗屎运,迟早也会失去。

其实习武之人,应以武傍身,强身健体,也可以锄强扶弱。可江湖很大,人也很多,人多了就会有竞争,一有竞争人就自私了。自己都顾不了了,谁还愿意去锄强扶弱?武林盟主一位空缺多年,人人渴望得到——客渴望称霸武林,一统天下。

武林盟主其实不过是一个虚名,大家图的只是这个虚名能为自己带来的利益而已。做了武林盟主,去考武状元就可以说是志在必得的了,得了一官半职,就能让人为你卖命帮你为朝廷效命,一切名利滚滚而来。皇帝还有日理万机呢,自己却已是一劳永逸了,比做皇帝还爽。

大家都为了这次的武林大会而劳心劳力,上至八九十岁高寿下至八九岁孩童,只要有一点战斗力者,皆在此时努力努力永不放弃,妄图改变世界改变自己,为了“进步”而进行激烈却无聊的竞争。

所有人都活得没有新意,天天都如流水帐,千篇一律,混乱且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