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当然是,韦毫“完蛋”了。——龙小艺让韦毫边扎马边举石头,就是上下上下地运动着举,这两块大石头大概就是哑铃的前身了,实在是粗陋。不过可怜的是韦毫,他若是举不好,一下子让石头掉了下来,很明显,那就叫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定要去吗?”韦毫问。

“反正我知道她不知道。”

“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三天三夜都跑到哪里去了?”易柏文显然很高兴终于找到韦毫了——这代表,他不用再四处奔波劳碌,终于可以和全山庄上上下下一起休息了。

“你不怕这是毒药吗?”那姑娘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吓得韦毫差点把药都喷出来。她却又说,“不要乱吐,吐出来的话要么舔回去要么自己弄干净,我不会帮你弄干净的”,语气很冷。

“怎么可以下午再练?——人家都说是早上起来练最好的……”龙小艺继续摇韦毫。

“不要勉强了,勉强他他也不会认真练。——人家说的不一定就是对的,他说下午练就下午练吧。”易柏文在一旁冷静地劝说道。

龙小艺这才放开韦毫——也是,别人说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信那些子虚乌有的“别人”不如信韦毫。于是,她把早饭都放在桌子上,留下字条让韦毫醒来之后热热再吃,然后就转身离开屋子下山了。

易柏文没有离开后山,他在后山散步,昨天晚上,霜喜中帮助韦毫恢复武功的时候,他也在山上,他看到了一切——他也很好奇这“邪派中人”霜喜为何会帮韦毫恢复武功,连那些正派中人都暗地里希望失忆的韦毫不要恢复武功跟他们争夺“武林盟主”的头衔,可是这个“邪得厉害”的霜喜却还要偷偷地帮助韦毫恢复武功,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很难让人怀疑她的用意——易柏文和韦毫都可以,是都应该,应该怀疑霜喜,认为她别有用心的,但是他们都没有那样做,他们都不想不愿意那样做。有时候,“好”与“坏”的界线很模糊,让人都弄不清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

“吱嚓——”易柏文突然踩到一些东西。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找到那块不小心丢了的家传玉牌,就是为了找它,易柏文才不小心看到了霜喜帮韦毫恢复武功的。——这块玉牌,是易家的传家之宝,传家之宝只有一件而已。本来,易柏文是易家上下最疼爱的二公子,是正气医馆的继承人,可是后来,他看清楚家人的真面目,看清楚正气医馆那极其丑恶的一面之后,他决定不再做易家的乖儿子——确实,他没有大哥易柏希的那种“愚忠”,也没有弟弟易柏言的圆滑,他不想再留在易家做那种表面正直中肯实质阴险狡诈的人,他讨厌弟弟易柏言那样圆滑处世的做人态度,所以他才选择离开易家,来到这江湖上最具正气的见龙山庄,结识到这一群真正正直中肯的兄弟。他弯下腰捡起玉牌,想起来从前家人对自己的期待,他曾经是多么想做一个正直的大夫,继承易家的衣钵,将正气医馆扬光大,可是原来一切都是很表面的东西,所有表面很正派的东西并不都是真正正派的,而相反的,所有表面很邪恶的东西也并不都是邪恶的,他觉得,霜喜就是那种表面很邪恶实质很真诚单纯的人,所以她才会愿意偷偷地帮助韦毫恢复武功——让韦毫做武林盟主,尽管韦毫并不愿意,可那已经是最佳的选择了,毕竟韦毫不会利用“武林盟主”的名义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而见龙山庄也可以籍此机会在江湖上更有地位。

易柏文想了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他紧紧地握着手中那块家传之宝,很想把它捏碎毁灭掉,可是人的力量真的很渺小,他再痛恨再用力也不可能单手徒手就把玉牌捏碎,就像他或者无论是哪一个人、哪一群人想要将所有的“正派”“邪派”合一,让所有的真正的坏人都死光那样——完全不可能做到,毕竟他们连自己是忠是奸都不甚清楚明白。一切都只能见步走步,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韦毫恢复武功,然后参加下个月的武林大会,只有让韦毫做上武林盟主,江湖才可能真正平静,至少是表面平静下来。易柏文想着想着,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那块家传之宝的邪恶玉牌埋进了水潭边的大树下,也许不能改变的事实只能靠掩饰与埋藏来让自己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