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赫放轻脚步,不想惊动外面的人。他走到女帝的床前,靠着床边坐下。

6慈英恨不能一掌劈下,“我悉心教导了十多年,就教导出你这样的志向来?背叛主帅,贪图富贵,忘信弃义,阴谋诡诈,你不配作我6慈英的属下。”

6柯纪看着乔羽在身边随意的走来走去,忍不住盯着她看,眼神幽幽的。这样的一个午后,明明腥风血雨即将来临,可她们两个人的问答,偏偏就像身在寻常百姓家。这就是这个盛名满京华的少女魅力之所在么,可以让你忘却身在何处,将你最复杂的心思都说得这么透亮明白。

陈昆佩无比痛恨乔羽这两个字,如果现在乔羽站在她面前,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将她挫骨扬灰。大帅中毒,功力全失,除非乔羽能找到解药,否则即使大帅现在真的与她在一起,她得到的也只不过是废人一个,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乔羽只要敢带着这样的大帅一出现,她会立刻下令让亲信灭口。

6慈英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只听6慈英一声轻叹,似有满腹无奈,可刚要开口,就被6桂廷打断了,“你哪来得那么多话?”

前者如刀,后者如山,锐不可摄其锋,厚不可挡其势。

“果然是出门靠朋友。”乔羽点头。

宋柯云,乔羽立刻就想起昨夜肖落碧跟自己透的消息,“知道,原来的帝京都尉因为毓熙粮草一案,已被扣押待审。太女直属的势力在兵部并不多,而宋柯云本身又是在兵部任职,现在正好乘此机会提拔到这个位子,估计是谁也拦不下了。”

乔羽奇怪,问白咏,“他怎么不领我们上去,不怕我们跑错房间么?”

“陛下可有留下什么话?”

炎赫看着她,并不言语,其实他与女帝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多话的,宫中多的是七窍玲珑心的人整日揣摩上意,可任是谁也不愿整天呆在窥探的目光里。

他只身一人站在厅中,众人繁复的眼光都集聚在他身上,嘲笑的、鄙视的、看好戏的,无形的视线交织成网,而他仿佛被困在网中的飞虫,动弹不得。

王君是按着品级的大装,虽不是繁复礼服,可是雍容华丽,富贵逼人,相比之下,玉竹素雅的衣衫也就显得太过清,但偏是这样的清淡成就了一种深入肌骨的脱俗妩媚,让王君即便同为男人,也暗自惊叹。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到了乔羽身上。

冠卿的脸虽然藏在了面具下,可这夜色迷蒙,面庞不清,神韵犹在,横波剑眉,素綰云髻,倒多了平日少见的风流明媚。他语软言轻,“你可知天下的男子和女子喜欢人时,各有什么不同么?”

鱼为客一副与我心有戚戚焉,“说的极是,当年我还年轻,朱家虽显赫非凡,挑中了浚波作为二皇女的封郡,但一直无人能够治理。太师亲自拜访我的母亲,请她帮忙,打着为半壁江山社稷安宁的大旗,其实未尝不存了想竖起与我母亲联盟的大旗,这样太女及朝中势力更无法与之相抗衡。我母亲是极不愿意的,但年少时曾经的玩笑赌注却被太师搬了出来,我母亲向来一诺千金万死不悔,于是便答应了下来,但却未如太师预想的直接派兵进驻浚波,而是让我改名异姓,与一帮年轻的军中姐妹拿着圣旨直接杀到浚波来。这一来,就是这么多年。”

四方之棋。

“所以。”宋柯云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太女的脸色,“兵部向来不是我们掌控的范围。所以殿下应该乘此机会,将兵部的势力牢牢握在手中,这样即使查办太师谋逆的罪名不顺,只要京城在我们的掌控之下,谁也不能再翻起风浪来。”

太女愣了一下,“什么人这么大胆?乱民干的?不会吧?难道,是毓熙干的?”

“谁?”乔羽有点莫名其妙。

碧雾忙得脚下打滑,一直到天亮才能趴在案上休息一下。原只是准备趴一会就好,谁知也有些累过头了,一低头便入了梦乡。

将鱼为客暂且放在一边,乔羽继续琢磨着面前这个困局。

“鱼大人,鱼大人…”玉竹心急如焚,既担心乔羽,又不能离开鱼为客。

玉竹略为喘口气,一点头,“还行。”

“那时的鱼为客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刚开始,这些江南贵族还没将这个没来历没背景的小姑娘放在眼里。处处与她为难,谁知,她不但手段强硬,而且还颇有谋略。甚至还将一个家族满门抄斩。那些人这才害怕起来,雇来江湖上的人,想杀掉她,但没想到,不但她身边护卫众多,而且本身也是个高手。就这样,浚波的形势才被她压了下来。而她自己也在这个浚波甫尹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五年。”

待厅中人都退下之后,封晋云问乔羽,“师傅和师丈还好吗?”

乔羽见她把自己安排在中心的位置,而她却是单脚着地蹲在自己的面前,“这马车的奥妙恐怕不止如此吧。”

玉竹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她的游戏,为我的帝国搭建了坚实的人才构架;她的胡闹,将整个帝京混乱的吏治暴露在陛下眼前;她不时的意外之举,将我从一个普通的皇女变成了德高望重的临渎郡王。

宽肩窄臀,没有一丝赘肉,成V字型的身线在腰部凝成最性感的曲线隐入水下,乔羽的两腿软,几乎站立不住。

乔羽冷笑,心道我还当你真能沉得住气不出来呢。将白扇慢慢收于掌中,这才转过身来。

贺书荫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领着玉竹去了。

“是啊!”女侍以为她已经明白了。瞪大了眼睛,传达自己的言外之意。

乔羽只将话题往日常的琐事笑话上扯,虽知迟早得谈到政治立场问题,但她还是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态度。

肖沉碧依旧是一袭红衣,顶着一脸城墙厚的浓妆,陪坐在副席。“呵呵,徐帮主过奖了,能进徐帮主法眼,那是我鸳鸯阁的荣幸。”

冠卿羞得满脸通红,抱着她,笑也不是,恼也不是。

“哦。”女帝倒是有点惊讶二皇女的话。乔羽冷笑,棒杀不如捧杀,二皇女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还显得自己胸襟广阔,要是自己真的入了她的瓮,以后清蒸红烧还不全由她吗?

乔羽说,“慢点来,不着急,我还得弄点东西以防万一。只需要明天下午到这里就行了。”

冠卿紧紧地搂了她一下,点点头。

一顿饭吃下来,酒足饭饱,乔羽心中暗自称赞,这府邸虽在闹市之中,却无烦琐喧哗,且整个府中布置、摆设、器物,无一不精致,平淡之中透着华丽,而且皓红颜,两人之间的温情和体贴,一笑一颦间,真的让人羡慕,宫神官是个极内敛的人,宫叔父气质温和,见识博广,而且风趣幽默,席间不时笑语连篇,逗得宫神官不时露出微红的笑脸,这对夫妻真的称得上是活神仙。

布飞板斜,一具极恐怖的人形干尸跌落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