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见自己扭曲的脸。在那堆绽放的红白物的下方,他的脸如同被捏扁的茄子。更为可怖的是,他居然看见自己的下巴正缠在自己的腿上!天,那已经不是脸!陈无忧不知道他看见的是什么!也许,是扭曲的生命,或,是一个扭曲的世界?

师兄停下脚步,过了半晌才道:“喊不出来了……”

此一来,师兄不免大惊。他就不信他不能在这洞壁上留下一点痕迹。大怒之下,力贯全身,化手为刃,便要再次往那洞壁劈去。

师兄愣了愣,忍不住和阿风同时脱口而出:“为什么?”

实际上,他这句话才刚有出口,那醉灯派的师兄已经运劲于臂,把那腰带重使了起来。只听那腰带呼呼响了半天,但是,却再也没有半点火花出现!

那声音大喜道:“是我!这位师哥狠掐了大哥好几下人中,大哥却还是昏迷不醒。正在着急,没想到大哥竟自己醒了过来!”

女子的身体剧烈一颤,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嗯……”

他笑了一阵,突然不再笑了,沉默了一阵,忽向岑无友道:“你有没有现什么?”

在这里,除了自己,还有着另外一个生物!并且,这个生物应该位于自己的上方,因为,血是从上面滴下来的。

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静静地落在地板上。但是,即使是最最强烈的阳光,也无法刺透这黑沉沉的地皮而投射到地底的深洞里去。

师弟急道:“一次不行,再来二次!你这人不是很关心你那小朋友吗?却原来都是装出来的!呸,一看不行,便要放弃!”

陈无忧笑道:“可是这缸既碎,这么多的酒水哪去了呢?你看……”他指了指脚底:“为什么只有我们脚下的这一大块地方是湿的呢?”

陈无忧莫名其妙地看他表演了半天,只觉这师弟此时行为十足是个神经病。登时忍耐不住,呵呵大笑道:“你说,我为什么要关你师兄?你师兄好有宝吗?”

陈无忧眼见那腰带往后缩,登时身影一晃,便直往那师兄的手臂扣去。未及触到对方手臂,忽闻厨房传来一声大叫:“嘿,你小子原来躲在这里!”

这两人只顾往前走,一抬头猛然看见陈无忧和阿风愣着张脸,站在他们面前。面色惊异。不免也骇了一大跳。眼见这两人都没兵器,便以为他们并非江湖人士,多半是这个店里打杂的。便骂道:“走走走,没看见你大爷们累得够呛吗?还不去给你大爷们打点热水?”说着,把陈无忧一推,便要往那醉灯派门人住的屋子走去。

阿风笑道:“大哥如此说话,岂不是见外?小弟的就是大哥的。况且,那钱,也并不属于我。”

那小伺吓得面无人色,只苦道:“大爷们就放了小的吧……那何掌柜当真不是我杀的……昨夜,看到这位小大爷身上带着那么多钱币,小的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半夜偷偷爬起来,看到两位大爷睡得那样沉,这……这手就不听使唤了。天王菩萨作证,小的真是没胆子去惹两位大爷,可是……这手不听小的命令啊……我打,打死你,都是你!”说着,真啪啪啪把自己的手打得脆响。

陈无忧暗暗摇头叹息,本以为掌柜和那小伺偷了钱财之后便溜之大吉。却没想到这掌柜不知得罪了道上哪位朋友,死得如此凄惨,被腌在酒缸之中,且自己刚才还喝了他一点点血。顿时恻隐之心大,便弯身想要把这尸身扛出去安葬了。

陈无忧哪里念过几天书,好不容易想出一个不伦不类的怪号,被阿风一顿驳斥,乃恼羞成怒,沉声斥道:“不响亮是因为你念得小声。你要说的时候,把它念响亮一点,不就是了!”

那小伺虽脸色一变,但立马想起这些大爷们惹不起,便仍陪笑道:“大爷是行走江湖的大侠,自是不需要带盘缠在身上了。缺的时候自然是有的。但小店平常生意零落,小的出来寻个活计,养家糊口可不容易,家里上有老父老母,中有陋妻,下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也是赋税甚重,今年冬天又不知可否能挨过呢。”

常飞雨知道马上就要死于师父之手。索性不再睁开眼睛。只是心内未免遗憾:想和师父最后说几句话,终于未有机会出口。

瘦子面色如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正是!某家乃是请阁下替某家将一孔堂一、三、四、五、六指全部就地杀死!”

此时只见那瘦子喝完了整整一壶茶。二指的脸犹如扑上了一层白粉,瑟瑟地直往下掉灰尘,那双腿似乎也变得不像自己的了,竟兀自抖得仿佛要掉落下来。

那朱大汉身为狄帮一孔堂堂主,练得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连宝刀利剑也不能刺入他皮肤半寸,此时却被那瘦子踩成了一摊烂泥。众人目击,无不骇然,虽觉残忍,却也不敢多口。

大汉登时大怒,猛拍桌子。向那瘦子指道:“你刚才说什么?岂有此理!”

那孩子这才不再磕头,可是仍然低垂着脑袋,还是不敢看陈无忧一眼。

hunter于是举起那物事,对着女郎和陈无忧按了一下,又将这东西抛回给女郎。女郎这才笑嘻嘻地把自己的手臂移开,仍是对着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陈无忧说了一声:“Bye!”

陈无忧猛觉手臂一痛,似被大锤狠命锤了一下,顿时惊醒。只见阳光耀眼,旁边少年的脸色却比冰块还冷。

爬了一阵,左手一伸,忽碰到一柔软之物,登时唬了一跳,慌忙把手缩了回来。心内奇怪之极,想这地铁车顶怎么会有这么柔软的物体。但眼前只是一片漆黑。禁不住又伸手出去摸了摸。

谁想那潘再安却向来罕逢敌手,此次与王恩结伴而行,乃是因为自有其他缘故。素日那王恩却哪里能入他的眼!因曾败于秦之美,所以视秦之美为自己最大的敌手。这几年来也苦心孤诣,废寝钻研武功,只为有朝一日能终于胜得了那秦之美。

那老者眼睛转了转,又眯成了一条线:“实不瞒两位小辈,这幅画的下落,王某现下刚好知道。”

却见乞丐少年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

这一席话只说得秦之善咯咯冷笑,赞道:“好,好啊,好个好哥哥!好个从小就一心想要杀掉自己亲弟弟的好哥哥!”

那人答道:“你却又为何定要他的尸体?”

我说,你看我的眼睛像在说谎吗我。

她的表情终于生了变化,脸上出现了一丝恨意。这恨意竟似我的刀锋一样锐利。但是我的刀从未曾沾染过一丝血腥,所以刀锋还是温暖的。就如对面女子此刻的表情。我不知道她在恨谁,但她的恨并不冰冷。

这个岑无友,在和陈无忧跳下来的时候,便已经被那活塞给挤伤。弄丢了一只手臂。但是在黑暗中,大家都没有看见他受伤的情况,所以根本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刚才,虽然点亮了火堆,但是每个人都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了,并没有注意到躺在角落里面的他。在他奔过来的时候,“焰”杖上面的火焰,又把他的身影给完全遮盖住了。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所有的人才第一次看见他现在的模样。

但是,一看之下,却是每个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在岑无友跳下来的时候,他竟然失掉了半边脸!现在,他的整个左脸,几乎全部都被血水血块和血肉渣滓所淹没了。而他的左半边肩膀,也是血肉模糊,手臂不见了还不算,竟然连肩胛骨都碎掉了。他的整个人,竟然全部浸泡在了红色之中!

难以置信!一个人,伤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能够在失血和疼痛中坚持到现在!并且,还能拼尽全力,救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师兄的眼眶湿润了。又有哪个师兄,看到自己的师弟被伤成这个样子,而丝毫不觉得心痛?他施展开轻功,轻轻地把师弟抱回了原地。他看到师弟还握在手里那根“焰”杖,不能不觉得惊讶!因为他的师弟,在刚才,竟然使出了他们师父才会的那招——死亡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