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对着常飞雨道:“这就是你那个宁愿你杀身,也要你成仁的师父么?”语气轻蔑之极!

陈无忧一呆,心内觉得不妥,正要开口。那瘦子却霎时将冷笑转暖,笑道:“小兄弟,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总是真实的。你现下不必觉得某家残忍,世界上比这残忍百倍的事,你却还未见到。”

突听一个嗓音道:“你如今将它再碾得细点又有何用?难道要用它来做个馒头,好不做饿死鬼么?”这声音干燥之极,说出来的字如能彼此摩擦,只怕也能摩出几颗火星。

只见那朱大汉左手执刀,右手骨节咯咯作响,中指和食指的指甲已变成红色,如猛虎般扑将了上来。

太阳才刚刚在云端里露出个轮廓,各路江湖人士便已迎着微红的光准备再次造访了。顿时,只见“悠霞”庄内,刀砰剑响,马嘶人鸣,好不热闹!

陈无忧当即恶心,把草直丢了三丈远,只觉倒霉透顶,往那草的去处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抬头刚要开口即骂,却瞧见远处隐约似有一道亮光。

陈无忧已讲到和他师父与飞鹰在蒸云峰上练武的事,只听他眉飞色舞地道:“据师父说,那只神鹰竟已有数百年的寿辰,杭兄,你有见过这么老的鹰么?你一定没有!在这世上,大概也只此一只!那鹰如是人,也必是罕见的高手,它的翅膀只轻轻一扇,便已震得我虎口流血不止!我至今虽学会了师父的大半功夫,对于这只鹰,却仍是毫无办法。因为我师父和此鹰兄弟相称,所以它也算是我的师叔。我这个师叔不仅内力高强,它还有自己的独创招式,你猜是什么?嘻嘻,你不知道了吧?它的独创招式便是不慌不忙地把头埋在自己翅膀的羽毛里,看似在梳理羽毛,实际是悄悄将羽毛拔出,然后用喙运劲掷出,取人穴道。这招可是百百中啊!……就像这样!”

陈无忧一接触到这个“杭特儿”轻蔑的眼神,登时大怒。脸色微红,昂然道:“我怕?我有说过我怕么?我活到这么大,除了我师父,我怕过谁啊我?”登时不等那少年迈步,便施展开轻功,领先直奔了出去,也不问那少年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脚步声甚是轻柔,陈无忧如若不是刚好把耳朵紧贴在车顶上,在如此风声之下,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的。

地上那人纳闷道:“你是拖我去受刑的,对不对?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啊?我才刚下山,就死掉了,我很冤啊!不过……,是我心甘情愿受冤的……”他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并不管对方搭不搭话。

那潘再安早年也曾是个人才,甚有魄力智计。断臂之后,却也并不颓丧,反而比往日更勤奋一百倍。这袖功里有他数十年的功力在内,又岂能是吴琼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所能挣断的?

只因王恩当年只教他些粗拳滥腿,他便一直记恨在心,数次想寻王恩的短处。但他智计故远远不如王恩,就武功也和王恩尚有一段距离,因此不曾寻着。这次反被王恩挟来助阵,又不敢反抗,心内早已郁极。

谁知才行了四五步,一个重物当头便向自己头顶砸下。吴琼大惊,想要闪避,身体却刚好在空中,难以中途转向。眼睁睁地看着那重物向自己脑门砸来,这一下直撞得眼冒金星,不辨南北,禁不住“哎哟”了一声。心想那矮子的轻功竟如此了得,自己竟没躲开他这一锤。

这三个人身形迅之极,吴琼吴尽根本没有看清他们是如何走过来的,不由略觉惊慌。细看之后,却觉正是刚才在注意他们的其他三人。

那王老头嘿嘿一笑,道:“因为自那人过世之后,江湖上对于这幅图的争夺,就从未停止过!为这幅画死掉的人,也当真不计其数!”

吴琼摇头道:“父亲只是吩咐我们去寻他的下落,对于这个人也只是说他武艺高强,在武林中赫赫有名。”

此言一出,吴家兄妹均大惊失色!

白衫少年微微吃惊,暗道:“天底下竟会有男子长得这般动人!”

少女撇嘴道:“你也不用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来教训我。我就不信,你难道就没把柄让我抓么?”

烙有花纹的那张脸原来是一个面具。

阳光刺目,却静无人语。

他这一收手回身,竟把背部面向对手。黑衣男子笑道:“光顾说我,你的脾气竟也丝毫未改,你将这所有的门户都留给我,竟是要我砍哪一处好呢?”

他在清风里站了一会,恼怒之色又起。左手一扬,那枚叶片顷刻无影无踪。却是他以极快的手法将其撕得粉碎了。

我对李莫愁道,你再瞪我一眼,我就让你杀了我。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女子的回头使我的心里清晰地颤动了一下。

小伺正色凛然道:“非也!身份不同。刚才不知两位大爷是贵人,所以才说是一块钱。现在如果还是原价,则无端降低了两位大爷的身份!”

陈无忧哼了一声,懒得和他废话。眼见他屁颠屁颠地去了,才向阿风道:“你如何竟有这么多钱币?”

阿风笑了笑,道:“大哥不知,因小弟自小便被父母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当小仆。这家人对仆人尤其严厉,动不动便即拳殴棒打。前日小弟不过在打扫马桶时,偶然把脏水溅了几滴在地上,那家管事之人便将小弟给吊起来毒打。并放言还要连续鞭打三日,水饭不进。这不是要小弟的命么?大丈夫死则死矣!但小弟虽不才,却也不愿死于这般蠢人之手,这才咬烂绳索,悄悄跑了出来。临跑之前,身上本无分文。但既然要逃,须得有些盘缠才能度日。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趁无人在意时,偷偷将其钱财给带出了一些!幸得无人撞见。否则,阿风也不能和大哥坐在一起喝酒了。”这番陈说,固是辛酸之极,可是他却只是轻笑,仿佛在诉说一个不相关的人之事。

陈无忧心中大恸,怒道:“岂有此理!这家人在何处!仗着几个臭钱,便可任意欺辱人么?”猛拍桌子,登时便要站起,去找这家人理论。

阿风赶忙拉住,急道:“大哥不平,小弟自然感激!可是阿风能够长到这么大,也可说是被这家人给养大的。我既已逃了出来,此事就暂且搁下吧。”

陈无忧心内尤觉愤愤不平,虽坐下了,但心内仍想以后碰上这家人,一定要让其吃点好处!

两人便就着酒肉饭菜,在此客栈内完了结拜之礼。那阿风自然并非没有姓名,只因父母将其卖做仆人的时候,别人见他一张脸虽清秀,但却面黄肌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散了。因此人人便叫他作阿风。他的真名叫什么,也只有那狠心将其抛下的父母知道了。

谁想阿风人虽小,酒量却委实惊人!且酒一下肚,顿时尽扫之前的畏缩之态,和陈无忧卷袖撞碗,英气勃,豪气干云!

陈无忧心内也暗赞自己这个义弟的豪气,想到他生世飘零,被凡夫俗子充当走卒竟十二年,委实可惜。看他如此英豪,虽忍饥挨饿,骨骼却奇,应是练武的人才。今后定要保护他不再受人欺负。

两人一番豪言痛饮,均觉痛快之极。夜已落,“悠霞”客栈内却仍远远传来两人的嬉笑之声。直至夜色深沉,声音才渐渐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