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替你松开。”

陆萦放下纱账,对着卧在一旁的顾青盏温柔一笑,又柔声道:“我去爹那一趟,你再睡会儿,睡醒了我就回来了。”

“阿盏,你怎么了?”陆萦注意到她面色的变化,气色变得极差。

“还说我,瞧你冻得。”顾青盏伸手替她掸去发梢那一片片未融的雪,嘴角带着暖暖的笑意,顾青盏怕是连自己也想不到,她还能这样温柔似水的一面。

“嗯。”

只是陆萦不知,她为何会一直流泪,又为何每一夜都逃不过梦魇。

年味儿越来越重,将军府也是,这可忙坏了碧落,里里外外购置家用,竟也能独当一面了,早已不是当年那怯懦懦的小丫头片子。

“……其实我……”陆萦盯着她早已红肿的双眸,“并未染上疫病……”

听到她唤自己一声“阿盏”,顾青盏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哽咽,夜里细碎的哭泣声直直凄凉到人心,她深吸了一口气,费尽心力吐出口的,却是一句句支离破碎的话语,“…阿萦…是我…是我…”

浩浩荡荡的军队蛇形下山,顾青盏立在藏书阁楼之上,一幕幕看得分明,不知不觉便痴了。陆萦依旧一袭男装打扮,在这白雪红梅的时节,像极了她们第一次在慈恩寺见面时的场景……这一晃,便是五年。

陆萦再醒来时,已是躺在将军府塌上,睁开眼,便看见了父亲的一头华发,许是因为白日里的疯狂,陆萦一开口便是低沉嘶哑,说出一个字都那样艰难,“爹……”

ap;quot;谁?ap;quot;短促而有力的质问,陆萦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倘若是手下的兵士们,定不会在暗处蛰伏这么久,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ap;quot;早上也不见你吃些东西,待会儿出门狩猎定会饿的,我看你……ap;quot;

“我让她早些离开,不要再…拖累小姐。”越是说着,碧落越是心生悔意,为何自己偏偏要去多嘴,陆萦对顾青盏的感情,自己明明早已真切切看在眼里。

“再去找……再去找!”陆萦已顾不得自己言行有多么失态,顾青盏身负重伤,又单枪匹马,怎会找不到?定是这群人不肯费心力去寻。

“……你还是把药都喝了吧。”看着一旁残留的小半碗汤药,碧落又给顾青盏递了过去。

“怎样,可还有的救……”在陆萦发话之前,郑召却先问了。

“张嘴……”,陆萦嘴中吐出的,依旧是没有温度的两个字。

顾青盏眯着眼嘴中轻叹呢喃着,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情感更是抑制不住,也不知是虚是实,她将头蹭进陆萦的颈窝,思念在喉间婉转,“……阿萦……我好想你……”

昏暗暗的铁牢里,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

“胜了?!”听到讯号,陆康欣喜若狂,他激动得一遍一遍问陆萦,“萦儿,我们赢了!”

明明已经来到有她的北疆,但只有像这样闭着眼时,顾青盏才觉得离她好很近。来这里的十几日,顾青盏已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是这般摸着琴弦想着心思,迷迷糊糊困了过去。

“你很聪明……你究竟想要什么?”因为看不透她的心思,所以郑召顾虑重重,毕竟顾青盏……让他不得不提防身边的所有人。

“莫要重蹈楚先生覆辙。”映秋淡淡说了一句,用手指蘸着药膏轻轻替顾青盏抹在伤口上。

临近元宵,将军府却没一点儿张灯结彩的架势,陆萦知道,整个将军府都在担心远在北疆、生死未卜的二哥陆康,今年春节过得是从未有过的心神不宁。

顾青盏拨开陆萦一背的青丝,将细碎地吻落在她白皙的颈间,温热的气息不断拂过她的脖颈,甚是撩人,一面吻她一面引导着她,“阿萦,听话……先褪了我的衣裳……”

“为什么?”顾青盏望向秦言,黄金千两他竟都舍弃。

秦言扔了手中的石子,叹了叹气,受制于人,别无他法,只能见机行事。

陆萦进去时,发现顾青盏正扶着墙边,将头埋得很低,“你出去……”

她总归有她的事,也不能一天到晚伴在自己身边,陆萦应道:“嗯,那你呢?”

“小……”碧落还未说完话,就被秦言拉走了。陆萦再回头看那二人时,他们早已溜远了,真是好生奇怪。

话刚说毕,碧落一抬头,不远处买花灯的那个女子,怎么那么像陆萦呢?!碧落揉了揉眼,那女子虽是农家打扮,但侧脸真真就是陆萦,这么多年,别人她会认错,可自家小姐绝对不会,要么,就是这世上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