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祈今年二十一了,比起虚岁才十三的叶安安,他大了她整整九岁!

林老先生却没生气,笑了笑,示意一下身后众人出去,他要跟叶承单独谈谈。众人虽有心看热闹,但谁也没胆子留下来,忙跟着走了忙。

人那可还是白天。

叶将军叶蒙穿着一身玄色长袍走在还未彻底熄灭的残垣断壁间,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处烧炭了的木头,啪一声响,木炭碎成了灰,人也跟着一踉跄,脚下就给碰到了一个耸肩花瓶,白色釉彩早就烧的看不大清楚了,可叶蒙还能认不出,自己平日最喜欢常拿在手里把玩的前朝大儒徐蕴亲笔题词的花瓶?

看看岸边,叶礼咬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人撑了船桨,往岸边划去。

真是活腻了!

二姐现在已经够烦心了,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不是她圣母,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要说惜命,死过一次的她比谁都珍惜自己这得来不易的一条命,她巴不得自己长命百岁,无忧无难到老。

“什么病毒这么牛?”赵蓉跪了有木有,“这绝对是世界一流的黑客有木有,就不知道是不是唐国人了……不会很快被抓起来吧?”

“安安?”叶承不敢置信地低喊道,“真的是你吗?我没有做梦吗?”

那就触动叶承的逆鳞了。

紧锁着眉头,叶承又惊又怒:“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一没钱二没权,你们找错人了吧?”

叶承仰头闷了一大口酒,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甜甜的黄酒,却愣是一股子咸涩的味道:“n的,老板卖我假酒,改天找他算账去!”随后又想起来这酒是做菜用的,是叶安安在超市里买的,手一顿,身子往后一摊,整个人,便跟没了力气一样,软在了沙发上。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承跟行尸走肉一样跟着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她的身体一并去了医院最底层的太平房,跟游魂一样魂不守舍的为她布置灵堂,准备葬礼。

叶祈没好气的轻敲了她额头一记:“我还能哄你?德仁堂最有名的玉肤膏,一年只出那么小小一批,得之不易,为了你,这次叶家可是要仗势欺人一次,给你拿药了……小丫头还敢在这里怀疑?”

叶安安搜寻一下德仁堂,果然这玉肤膏是出了名的美容佳品,对伤疤淤痕非常有效,平日擦着,还有润泽皮肤的功效,当下喜不自禁,连连对着叶祈笑道:“是我错了,哥,你别生气啊,你最好了!”

话出口,叶祈就给愣了愣,叶安安这才猛然回过神,这本来是她跟叶承撒娇时常说的话,这一不留神,就给脱口而出了——大抵是叶祈对她的关爱,一时叫她想起了叶承。

有心要补救,话还没出口呢,却见叶祈瞬间柔和了面目,抬起手,却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傻丫头,哥怎么会跟你生气!”只见他俊美的五官一反之前浅淡的神色,绽出一抹灿然的笑来,眼睛都带出几分光亮,微微眯了起来,带着毫不加掩饰的欢喜,“你能醒过来,哥真的很高兴……”

叶安安一时惊得都忘了说话,怎么也没想到,叶祈也会这样感性,明明刚进门时,还一幅长兄威严的样子,现在,却是全心全意为她欢喜的模样。

心底,莫名的有种温暖涓涓流淌。

叶祈他,真的是个好哥哥呢。

“二姐!”

门外突然想起一声高喊,然后一个小人儿就连跑带跳的窜了进来,直往叶安安跟前扑,索性他还有些分寸,到了床边就给停了下来,巴巴看着她,惊喜叫道:“嬷嬷一说你醒了,我就过来了,二姐,你真的醒来了!”显然小叶礼就不如叶祈会控制情绪了,欢喜之下,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大哭起来,“二姐,你把我吓坏了,一直一直都没醒过来,那些庸医之前还说你怕撑不过了……呜,你现在终于醒了……”

叶祈今儿穿了身兰色的衣袍,头发给扎成了小辫,用蓝色发带一股绑起,本是个再漂亮不过的小男孩,这一哭,就成了个小花猫,共同患难过,叶安安对这孩子也是心疼的紧,忙哄着道:“你快别哭,我都醒来了,你还有什么好哭的?当心你的伤!”

小孩额头脖子那里都有擦伤,脖子额头还有块纱布贴着呢,可不能沾了眼泪!

叶祈对着叶礼可没有之前对叶安安的柔和了:“哭什么?亏你还是男孩儿,跟女孩子一样,动不动流猫尿!”

小孩子被他说的气红了脸,七手八脚的抹干了眼泪,嘟着嘴不服气道:“我才不是女孩子呢!”

叶祈哼笑一声,压根不理他。

小孩子看着都要快咬人了!

叶安安看着差点没喷笑起来,这兄弟俩,年岁差这么多,怎么还这么吵吵闹闹的。还想打趣叶祈几句,一抬头,就看见他望着自己时那温柔的眼神,一愣之下,才恍然明白,叶祈这是故意的,故意逗这叶礼玩,好活跃气氛,岔开他们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太伤心……

毕竟,叶安安和叶礼,是真正从那天晚上那场劫难里死里逃生的,那晚的悲伤还积在心底,万一两人感触起来,伤心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还真是、意外的体贴呢。

看着那么高大威严的男人,心却这么细……

叶安安低头抿唇笑着,叶礼已经气坏了,再不理叶祈,跑到她床边,拉着她满脸委屈的说道:“二姐,我本来想一直守在你这里,等你醒来的,不过大哥不让。”

叶安安倒是挺赞同的:“你身上也有伤,守在我身边干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照顾我呢,你养好你自己才是真的。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叶礼不过也就是抱怨两句,哪能不知道这道理,闻言倒是没说话了。叶安安猛然想起叶舒奕那个孩子,急忙问道,“奕哥儿呢?孩子怎么样了?”

想起来又是懊恼:“当时光顾着逃命了,都忘记了晚上湖面上凉,孩子那么小,万一风寒发烧,那就糟糕了。哥,他没事吧?”

眼见着叶安安如此激动关心,叶祈眼底的柔光更甚,忙忙道:“你别着急,孩子好着呢,他可比你好多了,就是饿坏了还有些着凉,当时大夫给开了两服药,现在已经全好了!”

叶安安这才长长松口气:“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可还是几个月的孩子,万一出点事,叶安安心里可过不去。

叶祈瞧着松口气的叶安安,脑海中浮现起当日发现她和叶舒奕时的场景,本就是满目疮痍的叶家大宅废墟,满身是血的叶礼拉着他踉踉跄跄往河岸边走,移开那些遮掩的枯草,叶舒奕的襁褓放在叶安安的怀里,孩子还能睁开眼睛,脆弱的张张嘴巴,叶安安却真真跟死了一样,面色惨白,沉睡完全没有知觉……

她九死一生,却护住了叶礼和他的儿子。想起之前叶安安昏睡中一口一个的大哥,叶祈瞧着这个妹妹的眼神几次变换,越加温柔了起来。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叶祈轻声说着,“你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养好你自己。”

可叶安安哪里有真的能全放下,外面的事,她还一无所知呢:“母亲呢?母亲的尸身,我给拖出来放在鱼缸里了,你们安置好母亲了吗?”那具她艰难的从尸体堆里拖出来的夫人,现在可还好?是否已经收殓了?叶安安抱歉地看着叶祈,“当时太匆忙,我实在来不及搬出嫂子的遗体了……”当时那些土匪可是要烧尸的,能抢救出一个叶夫人的遗体,已经是叶安安拼尽全力了。

只是到底抱歉,那个,是叶舒奕的亲母,叶祈的原配夫人。

说起这个,叶祈的脸色就不大好,不过不是针对叶安安的,而是对着那些土匪。那些胆大包天的匪徒,不但杀害了叶家上下几百口人,甚至还没有给叶家主子留下个全尸。之前叶家主枝的主子就全被烧了,后来四处放火,更是烧毁了无数的遗体,这两日收敛,好些尸体,都已经被烧的焦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大致的靠着穿戴辨认——连安葬立碑,都困难重重。

现在最好结局的,反而是当日被叶安安藏起来的叶夫人,虽然经过在鱼缸水里泡了一晚上,身子略有些发肿,可到底,遗体完好无损!

“你已经尽力了。”叶祈对叶安安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些土匪……好了,一切都等你好起来再说,你先别想这些了!”

叶安安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乖巧的点点头,问道:“父亲呢?怎么一直没见到他?”

叶祈扯扯嘴角,眼中有隐晦的利光闪过:“他和三叔在前头忙着有事呢,你知道的,现在事情比较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叶家如今,正是最忙的时候!叶祈猛然反应过来,“你是想要见父亲了吗?那我马上让人去叫?”

叶安安忙忙摇头:“不了,父亲有正事忙,就不要为我打扰他了。等他有空了再说吧。”

叶将军可能是真的很忙,叶祈听她这样说了,也没再坚持,就答应了。陪着她又说了会儿话,叶安安精神头就有些萎靡,叶祈拉着叶礼就先走了,嘱咐下人好生照顾好叶安安,对她道:“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叶安安目送着他离开,跟周围的丫头说了声要休息,让她们没事不要叫她,这才调整了下睡姿,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轻声问道:

“你们看出什么来了?”

现代研究所

几十块电子屏幕环形列开,穿着白色研究服的数不清多少的研究人员在大厅里穿梭着,后面是一排排的桌椅,另配了电脑,叶承就坐在当中,看着电子屏幕上,来来回回播放着之前叶安安和叶祈叶礼说话的画面。

旁边,有研究人员惊喜的笑起来:

“这个叶祈,很可以争取,绝对是叶安安以后,最大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