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疆再看了看百官,又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什么意见?”百官互相望了几眼,便又有几人出列,都开口赞同褚良的话。

芹儿已经牵着火龙驹等候多时,昨晚她不仅给火龙驹洗刷干净,还将马鞍等擦的焕然一新。只是秦舒觉得郁闷的是,这火龙驹脾气暴躁,一般都不肯让别人碰到他的身体。从塞北回来这一路上,都是秦舒亲自伺候它洗澡。昨天晚上芹儿为它洗澡的时候,它非但没有反抗,反而表现得十分配合。刚开始秦舒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后来无意中看到它那两条后退之间的东西,才逐渐回过味来,妈的,马也是要分公母的。

秦舒却没有注意那么多,只是低声自语道:“常闻禁军有精锐三营,号曰‘神机’、‘神骑’、‘神甲’。可是北伐之时,‘神骑’、‘神甲’两营死伤惨重、损失殆尽,只剩下‘神机’一营。曹钧现在在禁军,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既然是叶兄的朋友,想必武艺人品都是极嘉的哦。”

李昌也注意到了,顿时停下坐骑,神色大变,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

“你们都进来吧。”听到这句话后,褚良、徐铮、秦舒三人才鱼贯走入李昌帐内。李昌的心情看上去还是很不好,坐在主位上,阴沉着脸。三人见礼完毕后,李昌才开口道:“褚大人来找孤,莫非是为了鲜卑停战之事?”

眼前的战局,慕容宏也看得十分清楚,自己麾下的将士确实不能与天狼营相提并论。“走吧。”慕容宏苦笑一声,道:“跟我到前面去。”

这话一出,秦舒、徐铮等人都是目瞪口呆。徐铮立刻大声质问道:“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鲜卑人见纥骨虎都败在秦舒的手上,更是心惊胆战,所过之处,竟无人敢上前阻挡。徐铮、江昀二人急忙保护着假李昌,紧随在秦舒身后,向外突围。纥骨虎虽然不敢再上前挑战,却不住下令士兵阻截,而且在远处用弓箭乱射。秦舒等人突破包围后,左右大充军士,也只剩百人左右。7788小说网

“不对,这香气是……”秦舒觉自己身体的异常,努力使头脑保持清醒,喝问道:“你身上是什么香料?”

“母后病危?”李昌顿时酒意全无,问道:“母后病情究竟如何?”

纥骨虎脸色微微一变,赧然道:“说出来真是怕将军笑话。这小子没有看清路,摔到附近猎人布下的陷坑里面,受了些伤,不能走动,所以让两个弟兄抬着。”

慕容胜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这些年来,都是你打着宇文浩的名义,在与朕作对?但你却是为了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和朕作对,自寻死路?”

“醉杀狼?”徐铮将面前的酒碗放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了闻,大声道:“好酒。男儿生于天地之间,当饮此浓烈之酒,行此英雄之事。陛下,某敬你一碗。”

一人一马相距百余步的时候,火龙驹突然力,低着头猛然向秦舒冲来。秦舒早有准备,立刻冲天而起,身体在半空中旋转一圈,然后稳稳地落到火龙驹的背上。还没有来得及抱住马颈,火龙驹却猛得停下身形,一股强大的惯性,几乎让秦舒摔了下马。他急忙运劲在腿上,死死夹住马背,身体晃了晃,终于没有被摔下来,但看上去也十分的凶险。周围的将士中,已经传出阵阵惊呼。

“是。”秦舒答应后,又和李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陛下。”美人见他要走,也不顾身上寸褛未着,下榻跪在慕容胜面前,道:“求陛下开恩。”但慕容胜却并不理睬,只是自己穿着衣服。那美人见哀求无效,突然起身拔出慕容胜的佩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道:“陛下若是不肯放过我弟弟,就请开恩,让我们姐弟一起去死,路上也要有个照应。”

“哈哈。”慕容胜仰天大笑,良久道:“诸位平身。”然后斜眼望着李昌,问道:“这位就是楚王殿下吧?”语气之中,微有不悦。他身为北国天王,李昌虽是大充皇子,就算不与鲜卑百姓一样,行跪拜大礼,至少也该下马行礼,但李昌却还大大咧咧地坐在马上,着实让慕容胜心里有些不高兴。

秦舒又道:“此去龙城,乃鲜卑腹地。若是慕容胜没有恶意,三百人绰绰有余;若是慕容胜有什么不轨,莫说三百,便是三万人,怕也不能保护殿下周全。将军又何必多带兵马,落人口实,也显得楚王殿下胆怯。”

那兄弟两人也急忙行礼道:“臣弟拜见王后。”又分别向李昌、慕容昭行了礼。慕容昭平时与四侄儿慕容宏,还算走得比较近,便笑问道:“老四,你怎么也在赤城?还恰好就赶上了救护王后的大功?”

拓拔雄最关键的任务,就是护送王后平安回国,听到公主有请,便着急要去。徐铮还不忘了吩咐部下几句,然后才跟着一块前往。秦舒则由于刚才射箭太多,手臂已经十分酸麻,懒得多说一句话,就跟在他两人身后。

“杀出去。”秦舒也没有了别的办法,长戈高举,厉声道:“为今之势,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想死的,就跟我冲!”然后用很小的声音,快地说了句:“殿下,请跟紧属下。”然后掉转马头,再次杀向鲜卑阵中。

徐铮躬身一礼,然后大声道:“禁军保护殿下、公主,其余将士随本将杀敌。”拓拔雄也喝道:“天狼营众将士,随本统领杀敌。”天狼营个个血性,见到战事,也像苍蝇见到血,嗷嗷叫嚣着跟在拓拔雄后面。

四姓国公地位尊贵,李昌不敢失礼,急忙下马还礼道:“有劳公爷久候,孤实不敢当。”傅恒又与他客气几句,引见城中几名重要官员,就打算请李昌入城。

“哦?”李昌不解地道:“父皇最疼爱的就是永宁,虽然毁了容貌,但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父皇应该不会责怪老五的。”

李昌还待再言,李疆却挥手打断,沉吟道:“既然二位这样说,那就随朕一起前往。”也不再与众人多说,径自起驾前往安宁宫。

“陛下不要怪她们。”桓皇后打断李疆的话,道:“是臣妾自己跪着的,不关她们的事。”语气仍旧是冷冰冰的。

李疆见他回答的极不情愿,苦笑着道:“朕知道为难你了,但朕愧对你母后,实在开不了这口。”顿了顿又道:“你去告诉慕容昭、拓拔雄两人,说朕今晚在宫内设宴为他二人压惊。傅羽这小子鲁莽冲动,朕要是再不接见他二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李茂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郭援把女儿带到京城来,总不会又带回去吧?老二既然死了,那老三当然是不二人选。”说着又有些惋惜地道:“可惜他没有兄长的眼光,要是把女儿嫁给孤的话,孤哪里会想这些主意?”

赵乾走到秦舒面前,道:“殿下有急事找公子入府商议。”秦舒见到他,就猜到是李昌有事找自己,于是笑道:“有劳赵总管久等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旁边的芹儿却道:“外面夜寒,公子要不要加件衣服?”

李昌见对方两人对自己都还算客气,也就不想瞪鼻子上脸,毕竟自己迟到了很久,算很是失礼的。于是笑道:“千岁在鲜卑爵位,也与本王相当,千岁不必如此客气,快请入座。”说完又转头对赵乾道:“快吩咐将陛下御赐的菜品送上来。”

芹儿连连摇头,秦舒又道:“我知道我说话不算数,你肯定心里怨我。但楚王殿下既然肯留下我在他府上当差,我又怎么能拒绝?上次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是殿下救了我,只怕我现在早就死了。芹儿,我终于想明白了,想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手中有了权力,只要我能跟随楚王殿下,以后谋求到一官半职,就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人四处追杀了。所以我留在楚王府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原来是想考较自己的轻身功夫。秦舒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便不急不缓地跟在叶灵身后。叶灵在前面跑了一会儿,却现秦舒总是落后自己一丈左右。自己加,他也跟着加,自己慢了一点,他也就马上慢下来,既不过自己,也不落后许多。终于明白秦舒的武艺在自己之上,叶灵轻叹一声,跃下民房,停步不行。

“无妨,无妨。”李昌伸手请郭鹏落座,复道:“这么好的茶叶让本王这个外行喝了也是糟蹋,不如就转赠给世兄。而且听说世叔千岁也喜欢品茶,本王近来俗务缠身,也没有到别居想世叔问安。这些茶叶就请世兄带回去,也算是本王孝敬世叔的。”

“英雄?”秦舒将这个名词低声念了一遍,忽而笑道:“只怕为兄心中的英雄与贤弟想的有大大的不同。”

“是有人陷害本王。”李吉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本王?那些事情都是有人刻意陷害,是老大;不,老三;也不是,是……”

桓皇后见他离开后,叹了口气,道:“如果张缙说的属实,那么芳儿的死就真的有些可疑了。”转眼看着地上跪着的芹儿,语气转柔,道:“你站起来。”

“走吧,这里也还是很危险。”秦舒伸手拉着芹儿就走。芹儿轻轻挣扎一下,没有甩开,也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戚氏夫人听后,险些晕厥,拉着桓延的衣袖道:“老爷,这该怎么办?你可要救救芳儿。”桓延铁青着脸道:“怎么救?难道让老夫亲自带人去齐王府把芳儿抢回来?”

傅羽与秦舒乃结义兄弟,又三番两次救过他的性命,所以对于这个大哥,傅羽向来是十分尊敬。可是今夜见秦舒带回来一个亲王府中的丫鬟,傅羽生在侯门,深知皇室争权的惨烈,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于是开口劝道:“小弟虽然不知道兄长所做之事,但如今大殿下已经失去太子之位。兄长行事,小弟不敢妄自猜测。但兄长天纵英才,小弟以为不该泥足深陷于宫廷争斗的旋涡之中。”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芹儿又是一连窜的请罪,然后端起金盆道:“奴婢这就去将它埋掉。”

“殿下……”马飞燕被李吉火辣辣地眼光盯着,觉得浑身不自在,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李吉被她喊了一声,顿觉失态,便无意中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问道:“嫂子到孤府上来,不知有什么见教?”

再说李昌与秦舒虽然是急匆匆地赶回楚王府,但府内却并没有生什么大事。两人一路走进书房,互相看了几眼,便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李昌才道:“老二今天怕是要高兴地觉都睡不着。”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马杲之子马则。马则随太子与其父进入殿内,一直跪在后面,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几乎没有人去注意他。反正不论太子主谋,还是马杲主谋,他都是从犯,也都是难逃一死。可是现在他却开口说话,倒让李疆吃了一惊,乃道:“讲。”

今日见到宫内太监宣召,知道皇帝已经平安返京,马杲似乎终于盼到了尽头,强打着精神来到皇宫。进入殿内,马杲似乎自觉无颜面对皇帝,一直垂着脑袋,然后艰难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道:“罪臣马杲,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昌见他语气松动,立刻换上愁容,叹道:“小弟忝居监国之位,自知能力有限,这几天食不甘味,夜不安寝。终于盼到父皇与二哥回来,才可以甩掉这副重担。太子殿下所犯之罪,十分重大。小弟来见二哥,就是想让二哥能看在兄弟情分上,回京之后,能为太子说几句话,好歹保全他的性命……”

李疆又沉吟半响,突然道:“这些话是你母后让你说的?”

“他们的话又岂能相信?”傅羽打断他的话,喝道:“想要谋杀陛下,除了鲜卑人,还能有谁?”

秦舒顿时心中一紧,暗想:自己刚来洛阳,对各方面的情况都还不是十分熟悉。眼前这个老僧虽然看上去道貌岸然,却指不定就是谁派来试探自己的,还是小心为上。于是笑答道:“大师不愧是有道高僧,在下确实是从塞外而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犹豫不定。桓帆目示何弘,后者马上又道:“张浴勾结太子,意图不轨,乃诛九族之罪。我等并不知情,何必被他牵连?再者张浴背信忘义,若是将来再反咬诸位一口……”

“白壮士果然好武艺。”两人正战到激烈之处,就见桓帆缓缓走来。6云、薛瑜急忙起身行礼。而白浩也正好借个台阶,跳出圈外,道:“多谢千岁夸奖。”

白浩似乎认识这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便又冷哼道:“我杀他之时,并不知他的身份。”语气之中,却完全没有方才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