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大黄,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吃胡萝卜的兔子哟……”

沈义轩和孔近东、林小五交好,又因他们去自家不便,更乐于跑来小院儿一处借着用功的名义相聚戏耍。一来二去和钱多多相熟,总爱逗着她玩。

双方行过礼,又重新介绍过,分坐下。孔氏算长辈,不用避讳,沈义轩代表他的母亲送上专程送给孔氏的礼物,道母亲对孔夫人神交已久,盼望有空常到自家坐坐。

好半晌,孔近东终于劝得孔氏展颜。钱多多道:

钱多多恼羞,起身要打,他大笑跑开。钱多多恨恨的抛了个白眼,正要去追,却被孔氏拽住,道:

孔氏叹口气:“用功又如何,竟是连私塾都去不得了。”

所谓打铁趁热。下午时分,柳大娘拿定主意,带上礼物,去户长和七爷家转了一圈,把她的想法一说,本以为户长和七爷会犹豫,没料到户长娘子和七奶奶都齐声叫好,万分支持。

林小五见家中无人,敲门,端着一盏茶,道:“大娘在这儿?叫我好寻。”

钱叶儿笑道:“也不忙,婶娘来之前换上便是。”

“没见过你这等笨手,连搓麻绳都不会!”

吃过饭收拾一番,刘氏去了别家串门,钱满山蹲在屋后抽烟纳凉。林小五瞅瞅没人,一个眼错不见就想往二妮儿屋里去,钱多多隔着窗看见,正待走出,钱叶儿却叫住了他:

“看什么,还不快去!”

有那等上了年纪的好心婆娘,扒着门唉声叹气,数落告状的娘子:“你也是个不省事的。二妮儿孩子家家,在她手里讨生活本就不易,柳大娘平时待大家也不薄,你可真是……唉……”

刘氏对钱叶儿疼爱程度,只看穿着便知。

一席话逗得柳大娘又笑了半晌,道:“傻孩子!师太们哪是和尚的老婆!大相国寺是皇家寺庙,当今主子娘娘礼佛,特意请了德高望重的师太们在庙里呢!”

几天之后,钱多多和林小五一起,被送回了山村。

钱多多依旧呆呆的望着她,她并不认为自己在做梦,大家都没醒来的时候她偷偷咬了自己一口,都流血了,还是没有醒来。

妇人本想在少女的搀扶下站起,闻言却一顿,顺势又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哭嚎:“我的儿呀,我的亲儿呀,我是你嫡嫡亲的嫂子,哪个不要命的造谣说我刻薄你……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天呀地呀,我不活了……”

瞪了伙计一眼:“还不快奉茶!”

林小五谢座,分主宾做好,牛掌柜笑道:“早听来城里采买的伙计提起少爷新近交了两位好友,孔少爷固然才华横溢,沈管事却对林小哥多加赞赏,道你及是聪敏,又难得有经商头脑的。”

林小五忙道不敢当。

牛掌柜目光扫过钱多多,道:“这位敢是钱小娘子?”

钱多多欠身,行了个礼,并不答话。自有林小五作答。

牛掌柜道:“说来我家内人和你娘是故交,常来往哩。”

她笑笑。暗忖,柳大娘交游还真广阔,到处都是故交。

牛掌柜又问:“前几日听得我家少爷要来县里,小哥可知道?”

他微微一笑:“我们就托了沈少爷的福,借了他的马车乘哩。”

他又问少爷一向身体可好,来县里作何耍,林小五都一一作答。寒暄了半盏茶功夫,方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子今日却有事要托牛掌柜。”

牛掌柜朗笑:“林小哥抬举我了,有事但说无妨。”

他自袋中取出荷包络子并手帕等物,道:“想掌柜也知,冬日农闲,家中做了些女红,想寄在掌柜店里,给妹妹换几个脂粉钱。”

钱多多偷偷的翻个白眼。

说的好听,明明就是补贴家用——喵的,我用得着脂粉吗?

牛掌柜起先并不应口,只将荷包拿过去仔细翻看,又翻到背面细看针脚,再看了看络子和手帕的绣花,叹道:

“怪道我家那口子去府里请安,总听人夸钱家小娘子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女工,果然名不虚传!”

钱多多道:“不是我,是我堂姐。”

林小五道:“多半是孔夫人的手艺,妹妹跟着学罢哩。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络子。”

钱多多佩服他睁眼说瞎话。

自己打得络子,一半得孔氏返工。

这许多活计里头,她做的最多的就是认针,梳理丝线。

牛掌柜道:“刺绣是极好的,手工也好,料子不错,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林小五心中佩服,面上不显,淡淡道:“牛掌柜好眼力。丝缎布料皆是孔夫人家藏。”

家藏个屁!按孔氏说法,这箱子打从她嫁到孔家后放在内室,极少打开,闻大水进了城,因它和装有金银首饰的箱笼外表相仿,这才搬错了。胜在她爹娘当年用心为女儿办嫁妆,所选布料都是极好的,时隔二三十年,仍如新的一般。

别看牛掌柜在县城中,却对乡下沈府,尤其是小少爷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自然也知道这两位和少爷交好的小哥的情况。

彼此心知肚明,面上嘻嘻哈哈,图个心安罢了。

他道:“既如此,我就收下,也不敢诓骗小哥,每个荷包二十文,每个络子十文,至于手帕么……可惜料子存放的久了,怕不结实,先算十三文一个吧。”

林小五行礼:“如此就多谢了。”

当下一一数来,交付财货。

他们共带来八个荷包,三十个络子,又十块手帕,共得五百九十文。

林小五又道:“还有一事要麻烦牛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