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我的大学是个错误,绝对是对我人生最美好时光的一大浪费。因为从我大学四年的大学生活里除了学会逃课和上网、作弊、捣乱之外,我还有一个就是学会了抽烟,那个时候我绝对是个无毒俱全的大学生。

女人抽烟有两种。生理需要或心理需要,生理需要是为了打寂寞,心理需要是为了慰际心灵。但也可能有另外一种,不如为了彰显性格。但我宁愿把这种女人驱逐出界,我骨子里透着传统,坚决希望女人三从四德。这完全得益于家庭环境对我的影响,我的母亲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培养我三从四德意识的标准楷模,说话从不大声,吃饭从来无噪声,微笑从来不出声,爸爸怒从不吱声。

我的爸爸那时候是单位的一把手,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说话顶天立地,做事从来不留余地的决决。看妈妈的眼神也从来不用正视。母亲作为新中国解放后的第一批赋闲在家的家庭妇女,对父亲总是任劳任怨,也就成为街坊邻居间争相夸奖的好媳妇。

只是我从小都明白,那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我从小都特佩服她那越常人的忍耐力和对生活逆来顺受的能力,她似乎试图将我塑造成她的影子,只是很不幸,我最终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和血型,和父亲对人生的看法,总是擅长于要求别人去做事。

而且,很不幸,我是女孩。

我家的附近就是火车站,那个时候我每天早上都在火车站的轰鸣声中醒来。我喜欢那个声音,我知道每次声音响起的时候,都预示一些人的离开或归来。

而我的目标一直都是离开,我早都厌倦了这个没有温度的小城市,和我日渐失横的家。我的父亲终日板着脸,我的母亲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他的每一餐。

我十岁的时候,父亲的工作出了问题,他开始了晚归或者彻夜不归。每次回来都是满身酒气,敲门的声音足以镇破我的耳膜。从那时候起我开始晚上失眠,并且这个习惯得以保持到现在并还将在我以后的人生当中继续保持下去,这都得益于我的父亲,真感谢他,让我从此得到一人生真理,“千万别嫁给公务员,除非你真的对自己的忍耐力足够自信。”

那个时候无路父亲回来有多晚,母亲总是凉着灯。并且永远在父亲第二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冲上前去。

我十二岁的时候开始强烈要求读寄宿学校,那个时候开始偷偷攒钱,为了有一天能够离开。

我一直是个出色的孩子,由于天生缺乏安全感,我一直很努力。初中的时候开始在很畅销的中学生杂志上表文章,校报的文字编辑兼美编,广播站播音员,晚会主持人。我是那个学校风头最键的女生。只是我没有太多的朋友,我对朋友的要求很挑剔,这都源于我对父亲血型的延续,我从不正视他人,从来高高在上。

然后读了高中,高二的时候,家里除了变故,父亲失业了。作为公务员也会失业的事绝对罕见,而作为政界之人,生什么事都存在一定的必然性,一切皆有可能。父亲一直认为这是政治迫害,一直耿耿于怀,我更相信。父亲的性格决定了他的政治生涯的短暂,他过于清高,过于自信和过于耿直,加上绝对的大男子主义和自恋,都是他政治生涯过早夭折的重要组成条件。这也就让我明白:没有能屈能伸,洞察万象的条件你千万别搞政治,为了避免被政治搞。

所以我一直拒绝做班干部,尽管这跟政治丝毫扯不上关系,但我还是从心里抗拒。也算是明哲保身吧。

父亲事业以后,脾气更加暴躁,变得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母亲也无可奈何,当然她的前提条件是她从没有奈何过父亲,这场父母包办的婚姻里,母亲从来都不占任何优势。母亲把我搬回了家,因为她也忍受不了父亲了,她需要个倾诉的伴侣,在这之前我从未得到过她的注意,她的整个生活重心都在父亲身上,她从未关注我,直到父亲变本加厉,她才如救星般搬回了我。

高二,我搬回家住。我不得不忍受这一切。

偶然的一天,听说高二可以参加高考,我立即动了心,为了离开这个家,也为了当时的形势,父亲的失业,经济上将有一定影响。我积极向学校申请参加高考,并迅的投入高考前的奋战,那已是高二的下学期。

父亲还是终日买醉,母亲的眼神写满了无奈。我每天晚上十点回家,早上六点出门。

我的生活就像闹钟一样规矩。我像每个高三的孩子一样,为了高考而将自己变成绷紧弦的剑。只是我除了高考的目的之外,更多的是为了离开。那时候我将自己历练成了一个邋遢的女生,我的头和指甲一起疯长,眼睛的近视度数也一路攀升。

2oo1年夏天,我走上了高考。全力奋战。三天后,回家,大睡一场,在我醒来的那一刻。母亲坐在床头,眼圈红肿,她说,孩子,你睡了整整三十二个小时,再不醒来我就打12o啦。

然后,洗刷完毕,出门,直奔理店。面对迎上来的女老板,说了一句话,我要最张扬的颜色。

走出理店的门,我回学校,一路迎来无数异样的目光,我无所畏惧。

在班主任差异的目光中,接过厚厚的一沓信,骑着单车去体育场。坐在草地上,开始读信。

那时候我表很多的文章,笔友的来信也源源不断,只是从五月起,信件被扣押了,班主任说,考试事大,不可分心。

我喜欢收信的感觉,纸质的轻柔和字体的流动能够让你读懂一颗心。我愿意读懂别人或被读懂。

看完信后开始陷入呆,不知不觉体育场陷入一片喧哗,我浑然不觉。

一个穿白色运动装的小男孩跑过来,放我面前一杯水,绿色的乐百氏,我最喜欢的牌子和包装。他红着脸颊指着远方聚集的人群,告诉我“我们教练请你喝水”。我莫名其妙的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只看见白花花的一群人中间,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穿金黄色运动衣的人。

走上前去,才现,面熟,但不熟识。他看见我,却并无异样,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做着一些武术动作。我默默的看。周围围了一群的孩子,不时的提问,他有条不紊的答。然后是孩子们自己联系,他走到我面前。一笑“王小烟,你怎么成这造型了?”我奇怪的问“我认识你吗?”他做晕倒状,“连续两年的新年晚会,都是你主持,我表演,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恍然记起,并连连道歉。

那是我高考后的时光,整个小城笼罩在一片伤感和颓靡之中。我的精神因迫不及待的等待麻木而脆弱。我像个吸毒者一样对自己对生活对时间都焦躁不安。

从那个下午开始,我开始在每个日落时分去体育场看阳一,那个武术教练,我的校友。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对未来的莫名恐慌和不安,和我确实要为自己找些事来干。

阳一上课的时候,我斜依在单车上眯着眼睛看,有时候太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望天。小城的环境非常好,草绿油油的疯长,天,蓝而高阔。

阳一下课后,我们一起吃饭,然后骑着单车顺着小城公转自转。阳一唱着走调的情歌,我乐得满眼泪花。

不去找阳一的时候,我回去看幽幽。幽幽和她的名字一样甜美。她是我整个中学时代唯一的女朋友。

我们每次碰面都是去三联书吧,我们都疯的喜欢几米的漫画,看完书,通常都是灯已上。小城的生活很安逸,夜生活也很简单,我们非常喜欢吃百货商场门口的小吃和非常实惠的雪花酪。每人一大杯,边吃边看夜景。

最后,我们总是去体育馆的北门。十点十三分。那是我心里的刻度。我等待一个人。

那个铁栅栏的后面,是个干净的小院,郁郁葱葱的盆景,古色古香的木头雕塑,一只金黄色的大松狮,终日悠闲的踱步。还有那个总在十点十三分出现的长男孩。承载了我多少的梦想啊。

多少个夜晚,我徘徊在那里,等待那个时刻,他骑着他的摩托车,戴着黑色的头盔,十点十三分。他停下来,摘下他的头盔,甩出一头长,他不经意的回头,在那一秒钟,与我对视。

他打开铁栅栏上的大锁,金黄色的大狗迎上来,灯亮了,整个小院一片光明。神话般美好。

那一刻,我的心底甜蜜而痛楚。幽幽见证了我这段单恋的整个历程。我第一次看到他摘下头盔,甩出长,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那是我的初恋。从我初二开始。

幽幽无数次的陪我度过这一刻。每一次为了迎接他那不经意的一个回头我几近窒息,疼痛和甜蜜中走过了整个初、高中的思念。但从未和他打过一个招呼,因为倨傲,也因为自卑。

他是个画家。小城最佳企业家的最小的儿子。居多的光环笼罩他,我望而却步。

我的高中时代结束了,我的生活将会以另外一种姿态迎接我,我忐忑而迫切,关于长男孩,我充满了眷恋。也深知自己无能为力。

我还是去找阳一,或者幽幽。我需要有人分担我的寂寞。有时去三联,三联在这个小城的中心位置,一中的对面,有很大很大的落地窗,整齐的书架上摆满了书本,分类齐全。每次去,我都会选择一个角落,靠窗,几本漫画或者游记陪我度过整个下午的时光。

八月末的时候,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如愿进入了大学,但不是最理想的志愿,离家最远的那个大学。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北方城市的一个大学。

我要上大学了,我终于要离开这个城。母亲的眼神写满了不舍,爸爸也破天荒的不再喝那么多的酒。生活逐渐光明。

9月初的时候,我去向阳一告别,然后独自去体育馆北门。我想告别,我等到晚上十一点,那扇门未打开,我等的长男孩也没有回来。

十一点五十三分,我决定离开,绝望填满了我的心。

十一点五十四,一道光亮照进我的眼。

昨晚参加“寂寞华尔兹”群的聚会,一帮年轻的人们,在一起,疯狂海皮,先是“忽悠吧”,然后借着酒疯,去鼎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