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天已黑透,从后门到东厢并未遇到什么人。

青青黯然道:“娘亲说,我就是亭子边永远无人注意的杂草,所以叫青青。”

年轻公子道:“你父亲打你,那是为了好才打你的。”

青青道:“我又没求他,是他自己多管闲事。”也不知向来懦弱胆怯的她,今日哪来这么多歪礼。

二夫人也是个女人,是个“成熟”的女人,所以她也希望别人把她当成小女孩。但三夫人却没有,不但没有,还刻意加重了“年纪大些”的“大”字,这些年来,林老爷虽没扶她为正室,却把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她管,谁见了她不是笑容满面?她又气有急,却不便作。

青青仿佛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奇道:“娘亲怎么知道?娘亲不怪他对我们的冷落吗?”

青青忽然笑了,笑的很大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就这样把我生下来,然后连同我的娘亲一同抛在一旁不理会,便可自称是我的父亲?”

有些人天生就是命令者,林老爷无疑就是这种人,多少将士文人甘心为他卖命,以他马是瞻,言听计从,更不消自己两个幼女了。

雅芙年纪轻轻,不过还是个孩子,此可话里行间的神态却一副市井民妇的势利模样,跟平日的她简直盘若两人。她似乎气极,似乎说这些话还不够,又不可思意添了一句:“贱人生的孩子就是贱人。”她见青青越来越恼怒的神情甚是开心:“你娘是贱人,你更贱。”

林老爷道:“也许你对皇上说的话句句在理,但你却顶撞了他。”

皇帝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替刘先生一紧,只怕一个不谨慎,落了个藐视朝廷,不尊重帝王的名声。自古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瞧不起朝廷的才子们。

林老爷忙道:“这是微臣的女儿,林青青。”

青青一遇到这种事情,似乎抛却所以的懦弱,她道:“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

三夫人点点头,破天荒的嘱咐她“路上小心”。青青又急忙的回书房,她忽然觉得自己幸福极了,父亲对自己注意了,娘亲对自己温柔了。她就好象个做着梦的孩子,盼望永远不要醒来。

青青道:“先生仁慈,并不是真想罚他二人。适才不过是想给幺姨娘一个警戒,让她不可过分宠爱弟妹,那样只会害了他们。现在幺姨娘走了,青青又给先生台阶下,先生自然要让青青说到‘哑然’。”

刘先生道:“那么这又跟女子不治国之道有何关系呢?”

青青立刻又叩了一头,答道:“好。”

林老爷便不说什么,走了出去。

此后,青青每日都起的很的最早,走的最晚,书房所有的门窗地板都是她一个人擦的,刘先生布置的功课她总是最先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