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既毕,各派掌门都纷纷上前恭喜萧宁远,待这阵子热闹过后,洪长老徐徐续道:“经多日盘查搜索,我们终于找到了下毒之人,乃是卓帮主的一位侍妾,虽然这贱人知道事发,竟然早我们一步自尽身亡,但还是给我们发现了重要的证据,追根溯源,总算发现了天绝宫的所在。”

楚楚暗想:这珍珑阁主真是个聪明人,叫丐帮负责发送盘查帖子,真是再妥帖也没有。因丐帮为江湖第一帮派,弟子众多,耳目遍布天下,决不会遗漏一份,对来者也比较认识。能让天下第一帮替他奔忙,这武林大会已经成功了一半。

怎么好像是那酸才的声音?…楚楚迷迷糊糊地想,却贪恋那温度,更紧地偎依过去,犹嫌不够,索性像八爪鱼般攀爬在其上。那身体渐渐动起来,将她搂入怀中。那宽厚的包容,触手可及,又令她更加安心地依靠过去。好像有人低声问:“我是谁?”

她笑吟吟瞟一眼唐秀,却见他面上露出阴狠之色,她心中一惊,突然明白:这呆子到底顾念兄弟之情,只求略胜一筹。而那唐秀,分明不甘此败,素闻唐门暗器诡绝天下,如若……

一番折腾下来,感觉自己倒舒适了很多,头疼也轻了不少。听得他不稳的呼吸,想着这番倒把这酸秀才累得不轻。此人倒果真有侠义之心,亦不乘人之危,可惜明明一身精湛医术,何故埋没乡野?抑或另有隐情?…不过自己既然不愿旁人相问,何必穷究他人?一念及此,豁然开朗,便甜甜睡去。

唉,原谅他吧…她正在那里想,突听他哀求道:“楚楚,你不要怕我。我是单家人,从来所受的教导,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遇到你以前,我的生活,一直都是在不停钻营。遇到你以后,就算我想回头,也没有人给我机会。”

这些明珠数目岂止几十颗?杜长卿只觉心头一阵火起,恨不能立即拂袖而起,将这些宝珠都向他头上掷去!

少年微微颔首,骨咄禄子默矩便亲热地把起贺鲁手臂,笑道:“王弟刚刚募得几十万残兵,不成气候,还要请将军帮眼,若能指教一二,荣幸之致!”

燕来阁中守卫虽然重重,但并不算森严,想是杜长卿武功尽失,故而不用加派人手。以她的身手,轻易便登堂入室。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他琥珀色的眼珠哀伤地盯着她,道:“都蓝可汗是草原上的雄鹰,姐姐你真的有把握从他手里救出人来?”

月光皎洁,照在他秀雅的面容上,俊逸无双,少年的身体美如梧桐,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传过来,那一刹那,楚楚觉得自己受了蛊惑,任由他的吻轻轻压了下来,两相缱绻,忘记了问他为何此时突然出现在她的房内。

杜长卿目中冷光大盛,道:“哦?连这你也知道了?”目光犀利得直叫单君逸差点低下头去,自语般道:“我就知道,她是个祸水”突然嘴角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那你说,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祸水?”

回转之时,单君逸惊见杜长卿冷着脸坐在帐中,对他看了又看。他微微一笑,道:“将军仿佛对复弟多有误会。”

少年不识愁滋味(三)

长淮望断,关塞莽然平。忆得少年事,征尘暗,霜风劲,逐君天涯,一川方明。

红花夫人见她在台上,已明白这女子肯定有点本事,这名字一听就是化名,但为何如此熟悉?正在讶异,听得欧阳霏大笑道:“青娥素女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妹妹实在是雅人!”

众人闻得此言,将两人分别看了看,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却丑若无盐,也不知谁起的头,台下登时笑倒了一片。

那丑女还要若无其事道:“就算我生得美些,也不喜欢某些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台上人皆不解其义,唯有见张涵真面色一红,低了头去。但台下人早看在眼里,不禁暗暗发笑。武当人中,长者都在想:涵真毕竟年轻,好沉不住气,要寻机拿下这妖女,怎能太着痕迹?年轻弟子却将张涵真的红晕看了又看,心想:怪不得世人说纵然觅得神仙岁月,总不及人间男欢女爱。大师兄总算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惜眼光实在差了点。楚天行冷冷道:“谁会那么没眼光,看上你这样的丑八怪?”

五毒教女都面上变色,那丑女却哈哈大笑道:“相看两厌是最好不过,我还省心了。”楚天行气得还待再说,欧阳霏早拿扇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叹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红花夫人瞧见楚天行俊面发白,笑道:“欧阳丫头倒是寻到好搭档了。”欧阳霏闻言精神一振,拱手笑道:“红花奶奶说得正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嗯,青娥妹妹甚是对我的脾气,我是一见倾心,恨不能马上义结金兰。”将青娥两字咬得重重的,向楚楚连飞了几个眼风。”

红花夫人笑道:“欧阳丫头一贯是魔魔疯疯的,竟然还有人肯跟她做姐妹,倒是叫老太婆开了眼界。且别管她们,柔儿,你给你的宁远哥哥辛辛苦苦备下的礼物,先拿了出来吧,不然我看你都不会安心。”

众人只见曾柔满面娇羞垂下头去,娇怯不胜,嗔道:“师傅您又笑话柔儿!”好几个场中的年轻人,都觉得心神一荡,心想:怪不得素女曾柔艳名冠天下,果然娇艳无匹,萧宁远真是好艳福。

红花夫人含笑不语,曾柔磨蹭再三,还是忍不住从怀中取出一物,却是两颗乌黑的珠子。只见她将一颗递与萧宁远,笑道:“远哥,这是东海的辟邪宝珠,据说能够避水。我知道你要破璇玑阵,特地给你找来,可惜只有两个,你就佩在身上吧。”抬眼看去,萧宁远果然微微一笑,接了过去。

果然只有璇玑阵才能让他挂心。…她心里涩然,面上却不露,又笑对楚天行道:“天行,你肯定是要陪宁远的,这颗就是给你的。”将珠子交到他手中。

只听有人冷冷哼了一声,曾柔讶然看去,却是五毒教中众女,虎视眈眈看向她,一个女子正俯首在领头那自称青娥的丑女耳边说话,后者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欧阳霏轻挥折扇,笑道:“暧昧呀暧昧,莫非珍珑修罗竟要同事一妻?哎呀,我来迟了……”

众人就欲狂笑出声,见得萧宁远这样镇定的功夫,面上犹差点变了颜色。楚天行气得面色煞白,怒道:“莫要血口喷人,倒污了他人清白。”想了一想,将珠子推回去道:“不过人言可畏,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如今不比往日,天行已有妻子,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青娥素女俱耐冷(二)

此言一出,连萧宁远也脸上变色,又惊又喜地拉了他的手道:“当真?…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我也瞒着?却是哪位姑娘?”将他看了又看,心想:天行从来喜欢美女,以前只对小柔还有笑容,我原还真以为他喜欢小柔,后来看他,分明不像有那个意思。……却是哪里来的美女,能让眼高于顶的天行如此倾心?

楚楚只听得心头一震,一开始倒松了口气,心想:这次不会有麻烦,那个人是有主的。转念一想:不对,那不更恶劣,成了通奸么?人家的妻子会不会因此找上门来?思及此,差点冷汗涔涔而下。

欧阳霏连叹可惜,莫阿蛮再也忍不住,冷冷道:“哪里会有女人看上这么妖的男人?就算真有,也决不会是什么好货色。”

楚天行袖中手动,幸好被萧宁远拉住,宽大的白色袖袍无风自鼓,莫阿蛮没有感觉,楚楚倒看得吓了一跳。楚天行恨得不行,道:“妖女休辱我妻,再若乱言,修罗掌下,定不容情。”

看向萧宁远,微微含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但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找我。天行此生,早认定她是我的妻子,若有二意,天打雷劈。”

萧宁远讶异道:“天行却糊涂了,你也该早点去打听此人才对,不能在这里干等。”

楚天行笑道:“宁远有所不知,等待的滋味也很好呢。我喜欢凡事讲求自然,万般皆是缘,是我的总是我的,该来的一定逃不掉。”

萧宁远瞧着他痴迷的神色,心内长叹。曾柔掩齿笑道:“我却好奇了,不知天行未来的妻子是怎样的女子?”

楚天行微笑道:“小柔你虽然是武林中的第一美女,但比起天行的妻子,实话实说,却还差了一截。”边说着,目光迷蒙,仿佛陷入沉沉回忆中去,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意,缓缓道:“她又顽皮,又狡黠,还很善良。她的美丽是流动的波光,充满生气,仿佛是宝石不断折射出五彩纷呈的光芒,简直不像是人间的女子。”

萧宁远忍无可忍,打断了他的呓语,道:“那她有没有给你什么信物作为凭证?”

“凭证?”楚天行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这个也应该算吧。”从腰上解下一物,却是用金丝精编的小荷包,一打开,分明是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牢牢系在金线上。

纵然已经想过了一千种可能,楚楚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眼看她从家里带来的明珠,就这样堂而皇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不由自主向张涵真看去,果见他本来还在微笑,待看到明珠,神色大变,又仔细看了看,神色复杂地向她扫了一眼过来,随后垂下首去,目中顿成一片死灰。

她欲哭无泪,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好心给这人留下明珠,结果反倒变成了凭证,就这样公诸于众,只怕杜长卿顷刻便至。而旁边,唐秀的目光,已透出异样的闪烁,紧紧盯着她,又嘲笑地看了张涵真一眼。

她有说过要娶他么?但此时此刻,又不能容她跳起来辩白,否则不就成了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