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旭一愣,“啊?”

对面两人俊男美女的光辉形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长久来面对蒋成旭那种时刻装腔作势的调子太过习惯,陆彬自打服务员上了菜后,就一直不忍直视。

久久没人接听电话,蒋成旭急的在屋子里直转圈,蒋老爷爷从他身后悄悄出现,抓准时机,一把就扔了个绳圈。

看看床上睡着的陆彬。

韩永泽这时却在震惊,因为那个爱斯基摩四下看了眼后就转向了他们这里,然后随着包裹的打开——陈年老友从彩蛋里出现!

陆彬实在受不了他这幅小媳妇般的小心翼翼,尤其蒋爷该毛病最近越发严重,导致他总觉得蒋成旭完全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错了药,然后过来挑战自己的神经。

简明希咳了咳,“你的幽默感不太好嘛,”然后又道:“觉得我怎么样?”

那个时候,尚不了解对方的蒋成旭甚至对陆彬一度十分鄙夷。

陆彬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站在厨房里,用背带抱着孩子,手里拿了一块小香肠喂到简明希嘴里的赵钧同——老婆?

对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笑道:“没事,我们导师也总在屋子里抽烟,把窗户开开就行。”

蒋成阳:“……你要非得介意我也没辙。”说着就让开当着单人病房门的身体,顺便给蒋成旭洗白,“别迁怒上旭旭啊,他刚止住血,才缓过劲儿来。”

侍应姑娘颔首微笑,“原来是陆先生,孟先生正在七号包厢等您,请随我来。”

但陆彬明明有家,却还出去住旅社,他就觉得陆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解决不了,又或者是吃了苦,却还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他知道,也会尽一切的力量保证,宸宁能够在离开他后过的更好,她不应该让一个穷男人拖累的过一辈子苦日子,而他仅剩下的能做的,就是放她离开,给他找一个比自己更好的男人,快快乐乐的相夫教子,甜甜蜜蜜的拥抱温馨。

“蒋总,这么快就回来了,那头没事了?”市委书记笑呵呵的询问。

蒋成旭连想到这儿,脸颊皮肤上的血色都快没了,原本因为胃痛就不太好受,这下更加苍白,面对着陆彬有些疑惑的眼神,忍不住就向前迈了一步,颤着唇,“你……”

“不行就再歇两天,”孟广庭说着,又看了看喝了两口水就挺尸的蒋成旭,“干嘛非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你还指望着陆彬心疼你了?”

陆彬没打算跟对儿媳妇无限中意与渴望的父母提他们分手的事,时间可以磨消一切,无论是他对赵宸宁撕心裂肺的思念,还是对蒋成旭堪称折磨的忍受,他都熬了过来,他相信自己的父母总有一天会一样的。

“我还跟你抢零嘴了?”看陆彤大有要跟他磨的架势,严大爷摆着手开始赶人,“坐火车不累?快走吧,你爸妈得等急了。”

了不起就是一顿打,再闹了大也不过是上床受些罪,陆彬虽然已经皮实了,但还不傻,他总不能看见枪口正对着自己还去舍身就义。

“啊嗯?”陆彤抬手扫了扫耳边的秀发,“风太大,你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彤回来了,“老师说再给半小时,一会儿要封楼,必须出去。”

蒋成旭手指头唰唰的划手机屏,“什么癔症?”然后拿起来放耳朵边,电话里头的忙音让他一阵拧眉,轻声嘀咕,“上哪去了?”

陆桑不理。

“我他妈哪知道?”王涛满头冷汗的接话,这都闯了多少红灯啊,驾照得吊销了吧,台长他罚款还交得起么?

小孩子冲着陆彬笑了笑。

也许是因为现实的残酷,也许是因为生活的困苦,陆彬已经无法抛弃忍耐,沉默等一切根深蒂固的性格,他早已学会如何接受周围所有的无奈和辛酸,不去反抗。

会说英语就代表了接受过一点高等的教育,单单只在这里呆上一个晚上,蒋成旭就已经有点要发疯的迹象,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有着学识的人,要常年累月的面对着这种落后的环境。

至于是不是跟大哭了一通,缓解了一直沉甸甸堆在身上的压力和憋屈感有关系?

他丝毫不怀疑蒋成旭会把这一路上积压下来的火气,全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今夜注定又是个失眠的夜晚。

“还是得给他来点事儿干,体现一下自我价值,给多了好处他才更愿意往你身边靠不是,”孟广庭开始发挥神棍本色,“我听人说,他这样不理会外界事情,不跟他人进行互动,是存在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他希望赵宸宁能记住他,至少给他留下一点点的痕迹,无论将来自己会在哪个可悲的角落腐烂发臭,他希望起码在赵宸宁的心里,他还是曾经的那个陆彬。

“我跟人打听过了,领证后还得参加几个新婚的课程班,没有出席的印章,将来孩子的准生证不好办,户口也没法申报。”

想到如今每日里都在做毕业论文的间隙中,辛苦跑人才市场的妹妹,蒋成旭只提了一句,早被教训够了的陆彬在一瞬间甚至将全身所有的防御细胞都拉响了警报。

就还要真亏了陆彬能够在蒋成旭一通胡乱折腾后,此时终于被逼着稍微清醒了一些。

从某方面来说,陆桑还是很闷的。

但要说陆彬是清高的装相……可他告诉陆彬又给他卡里打了多少钱的时候,也没见陆彬拒绝过。

怕丢人,蒋成旭还是花了点心思在陆彬身上,至少被逼着换了套衣服,又打扮了打扮的陆彬,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社会精英的假模假式。

蒋成旭皱了皱眉,“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反应?”

陆彬还傻傻的回问:“可那是要交给日本客户的,有错误不会影响公司声誉么?”

可他毕竟不是先知。

哎呦我,这王八蛋也太霸气侧漏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仿佛亦有所觉,猛地扭过头。

简明希跟失了魂儿一样站在那儿,怔怔的看着赵钧同,眼睛里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泪。

赵钧同立刻过去,捧着他的脸不停给他抹,低声柔道:“怎么了?跟我说,没有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你跟我说。”

简明希彻底脱了气力的歪倒在他怀里:“孽畜,他们说桑桑刀太深伤到肝脏,可能要部分切除,正准备通知单让签字了……”

蒋家的宴会早就散了,宾客们都不能妨碍蒋家老爷子休息,所以走得早。

蒋成阳回来时已经过了半夜凌晨,连车都来不及停好,给守门的警卫员打了个面,就呼哧呼哧的跑进四合院。

正打算一头奔着地下室方向,冷不防绕过长廊时有个声音窜过来。

“怎么着,送个人费这么长功夫,跑完长征回来哒?”

蒋成阳心脏差点停摆,看清拄着拐过来人,捂着扑腾起来的胸口苦笑,“爷爷,吓唬人好玩啊。”

老宝贝疙瘩哼哼,“你不做贼,谁还能吓唬到你?说吧,出什么事了?”

蒋成阳有些犹豫,他知道蒋父的脾气,正在火气头上肯定有可能会误会陆彬是拿人命要挟他们,不可能放蒋成旭走,蒋成阳回来,是为的偷偷把蒋成旭从地下室弄出来,俩人再翻墙跑的。

然而蒋家老爷子哪里能看不出这大孙子躲闪的目光,直接狠狠的敲敲拐杖,“是不是那娃娃出事了!很严重么!”接着又瞪听愣了的蒋成阳,“还不快说,这墨迹脾气怎么跟你爸一个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