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成阳见到他似乎也很惊讶,“是你啊。”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

“蒋成旭,你闭嘴!”陆彤一眼就瞪了过去,“还不老实反省,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陆彬问着自己。

他愿意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和需求的表现在对方面前,就像是他的四合院,他的家人,陆彬也许会沉默,也许会漠视,更可能会无法理解,但他起码不会贬低或者嘲讽他的感情。

蒋成旭忽略陆彬对他的无声抗议,只上下打量陆彬,像是射线扫描一样,想发现陆彬没在自己身边的这两天,究竟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孟广庭干笑,他又怎么告诉蒋成阳,你弟弟铁了心非得跟一性向正常的男人死磕,现在为了讨好人家,都快成二十四孝模范了。

然后,他在周末的时候,就接到了家里陆妈打来的电话。

街坊邻居的,谁的日子过的都不太富裕,因而能有帮衬的地方就互相搭把手,共过患难的人尤其亲近,所以彼此也没有如今城市中越来越淡漠的人际关系,见面打个招呼,聊聊长短都是经常的。

陆彬扫了他一眼,拿了水润喉。

蒋成旭捧着包装精美百朵玫瑰,走到陆彤面前,优雅的微笑中全都盈满了宠溺与疼爱,“可以原谅我么?我的公主?”

“我。”他指着身旁一脸疑惑的老师,“跟老师说说,看看机房能不能晚点关门。”

蒋父重重的哼了一声,“他说了一车废话,我还能句句都给他记着?”

收拾利落的蒋爷转悠回卧室,轻轻摇晃着躺在床上永远睡不醒的陆桑,“我大哥从美国回来,今儿个得家去一趟,晚上可能回不来了,你一人在家可以么?”

他指指前方边开车边打电话的人。

“弟弟。”

蒋成旭总觉得,他认识的陆彬,是在对方身上,他可以找到所有他觉得美好的东西的人。

水他们也要省着点用。

一家子人还都指望着自己,父母都不再年轻,需要有人养老,妹妹也到了年纪,该找个人好好的过一辈子。

起码午饭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暂时是不用发愁了。

都他妈怪赵宸宁,分就分了不行,非得磨叽,没事瞎来搅和什么!

蒋成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废什么?”

可是那是他的宸宁。

赵宸宁笑着说,努力的表现着自己此刻对幸福的期待。

因此在某一次按例更换酒店的一夜亲密接触后,躺在床上的蒋成旭看着床下正低首慢慢给自己衬衫系扣子的陆彬,突然开口。

于是错误之二发生了——为了低调,蒋成旭选择了普通人的看病路径。

上面甚至还有着兰草的淡淡清香。

陆彬编造的那个身份,可不是把肉包子扔狗圈里头了么?

他说着,旁边的人就笑了起来,说些“杜叔,您要夸人也不能总贬低我们啊”之类的抱怨。

当初也不知是哪个家伙将姓宋的国母回答成某人民艺术家的。

当时尚且白傻纯的陆彬相当老实的点头:“他们做的漏洞太大,像阈值,就直接定了20不变,这数据要是超了20系统就得蹦,我就重新做了一下。”

罪魁祸首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

但陆彬十分清楚,此刻就算把他整个的肉都剁吧剁吧的卖了,他也不值这里头哪怕一个吊灯穗子的价。

疼人么?也许是的吧。

陆彬想,蒋成旭确实符合一个完美的包养者,为他提供了充足的金钱,机遇,人脉,从不多言,也不多管他如何利用这些,为陆彤一点一点的铺设道路,为他的家人改善生活。

蒋成旭做了自己要求的一切,不埋怨也不拒绝,他已经做的足够好,连最挑剔的评论家,也不能再索要更多。

坏掉的其实是他自己。

陆彬知道,真正肮脏掉,从里到外的腐烂发臭,变成一个彻底令人恶心的存在的,是自己。

也亏了蒋成旭能够继续忍受他。

这也没什么好埋怨的,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抛弃掉尊严,原则,以及所有一切道德感的束缚,出卖自身,来获取他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种交换,他并没有损失。

陆彬并不怎么后悔,谁都有个价码的底线,而他也确实为自己选了个好买家。

因此无论他将会得到什么,承受什么,陆彬都知道,这是自己活该。

就像眼前的这条路一样,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似乎连周围的行人和建筑都已不再清晰,可陆彬知道它将通向哪里,并将延伸到何方。

那是一个他渴望的结局,心里迫切的,急不可耐的追逐的结局。

只要他认准了,毫不犹豫的过去,他就将彻底从这个让他厌倦与憎恶的世界中得到解脱。

“哥。”

陆彤突然发出的声音弄得陆彬一怔,他眨了眨眼睛,挡风玻璃外的景色重新生动起来,不再像刚刚一样遥远和混乱,重新变得真实可及。

仿佛只一瞬间,他就从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被拽回了来。

陆彬将踩在油门上,力量不知在何时加大的脚松了松,“怎么?”

“干嘛突然加速?”看着窗外的陆彤扭过来,奇怪的问。

陆彬顿顿,“刚会开车,掌握不好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