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走到这里,前边一片密林,又没有路了。

章君勉悄悄松了口气,好像是自己终于干完了一件什么纠结已久的事情,心情不自觉地舒爽了起来,也自然有了些聊天的心情。

一眼扫过,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只在扫过章嘉芬的大姐的时候,才稍稍顿了顿。

如果可以,她也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

曾经,许章序曾邀他的这位好友郭虞裳到两人的公寓同住。许章序倒也并不是为了让他,陪来到沙世顿后人生地不熟的章嘉芬聊天解闷,而是他自己不想与章嘉芬大眼瞪小眼的独处。

笑声在寂寂的西湖孤零零地回荡,在水面反射,在柳间鼠窜,直冲这暑天的苍穹。

如果准确的时间也可以是梦中的捏造,那么——

可是,还没等她亲自拉开这道门,这道门便又自己响起。

杨雪也不在意,见盛爱宜没再心不在焉了,方才似认真似玩笑般问道:“不是?那你倒说说你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皱着眉走到一边,杨雪仍旧觉得莫名,她为那些洋人们方才惊叹的目光而感到莫名。

他为《百年孤独》所提炼的一句话梗概。

他们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仅仅是到了章家的大门口便停了下来。可那也足够杨雪惊奇了——章家的门口、哦不,应该说是整条大街,都已经站满了来凑热闹的百姓,大家都在等着舞龙队的经过。

就拿他早期的一首新诗——《蝴蝶》来看。这首诗是这样写的——

不由的暗自低头笑了笑,她只觉得,或许当一个人开始讨厌另一个的时候,他的一切举动在你看来,那便都是不怀好意的。是她,有些敏感了。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子文他什么都好,为人博学有才还风趣。我同他在一起,总能看到些从前我看不到的东西,很是开心。可任是他如何优秀,在我妈妈眼里,却只有一点不好——家世。也就只这一点,我妈妈她便全然将他否决了。”

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像隔着什么在看,却没有什么感受,因为你的父母正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你不知道。亲戚,朋友,邻居,隔代,他们去世对你的压力不是那么直接,父母是隔在你和死亡之间的一道帘子,把你挡了一下,你最亲密的人会影响你的生死观。

杨雪也没在意,只想着这徐国梁留着也是个毒瘤,早些把这毒瘤拔了,便早些让沪上干净些,也少让几个人受鸦片的毒害。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回答杨雪的问题,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反倒十分突兀的又问道:“先生们怎么看待战争?”

知道谢婉莹加入文学研究社,还是前日里,她在见过同为研究社成员的周作人后,才听说的。但是,她却只觉得理所应当。

她这话既算不得谎话,也算不得恭维,因为只有她才知道,百年过后,后世之人是如何的推崇这位文学巨匠。

而首先回应杨雪的,正是先前那名对杨雪的反应不服气的学生。

杨雪顿了顿,感受着大家疑惑的目光,蓦然灿笑道:“我没有为这堂课做下任何备课准备!”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所主动提出的话题里,杨雪更多的,并不是被动接受的那一个,她反而还可以给他自己提出出许多的意见。譬如,他向来提倡的“三民主义”,其实并没有切实的反应在现实的社会上,根本未能反映现下历史发展的基本趋势。

杨雪禁不住皱了皱眉,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浙湖为何要和湖苏开战?仔细捋了捋思路,她才稍稍明白了过来。

这是她、也是章嘉芬的一生中,第一次唤出他的字,但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杨雪是真正将他视作为一个可以与之深交的好友。

就好像,他们现在已经不自觉的讨论到北洋政府的身上去了。

向来热闹的茶馆,忽然变得万分压抑,所有人都沉默着,回想着,却也在认真的听着。

他一日里就念那么两三篇文章,只要其中有章佑亦先生写的,他便必然是要念的,久而久之,茶馆的人便都知道“蒋先生是章佑亦先生的追捧者”这一事实了。

那么,按照原先的计划,《悟空传》连载结束之后,便该是正式创办《公报》了。

盛爱宜被杨雪这么一调侃,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哼哼道:“你要是再调笑我,我就再不找你玩儿了!”

他们一家抵达沪上的时候,是许章序和沈得鸿一同来接的。在他们的帮助下,胡适一家也很快便在法租界安顿了下来,与杨雪安排了见面。

杨雪意料之中的笑了笑,气定神闲道:“雁冰,何谓《公报》?秉天下之大公。何处有真相?《公报》统统写予你看。当然,要办到这一点,则必须遵守以下几点:不结党,不依附任何党派,严守政治中立;不谋取私利,决不能收钱帮任何人说话。”

正如现今人们怀疑着自己和自己面对的世界,茫然的向世界探索,欲求生存一样,孙悟空也一直怀疑自己所听到的关于自己的一切。是成为曾经自由自在却被自己遗忘的“齐天大圣”,还是做一个神仙要求的保护唐僧平安西天取经的“赎罪者”?是为了自由和未来反抗,还是忘记自己,听从命运的安排?这正是杨雪想问的问题。

也不觉得尴尬,杨雪蓦地笑了出来:“呵,杜先生,你利用我一次,我利用你一次,这很公平。今天之后,我们两清。”

杨雪这才想起,杜月笙为人温润处事圆滑,是经常受洋人邀请参加小聚的,只不过是之前她参加的多是外国名媛贵妇之间的小聚,才未曾在聚会中遇见过他罢了。至于卢筱嘉,他向来是不喜欢这种聚会的,他今日既然来了,难免她会揣测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卢筱嘉二话不说的就答应了,爽快的简直令人咋舌,当真是有了一种,可以为了美人而不管不顾的感觉。

“没错,这次我们来的确是对章小姐有事相求,还望章小姐同我们走一趟。”中年男人看着杨雪的眼神是柔和的,但他的话里话外却都毫无“请求”之意,满满当当的都是一种“命令”的意味。

沈得鸿也没想到,他思索了好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提起的事,他才刚起了个头,杨雪便了解了他的来意。总算是泄了一口气,沈得鸿如释重负道:“依章小姐之才,何不为中国文学献一份力,加入到文学研究会中来?”

看着那位男士没有得到答案而有些沮丧,杨雪并没有认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她看得很清楚,领先时代半步的,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的,是疯子。她想,她还不大愿意去当疯子。

俄国十月革命已经成功了将近五年,引起西方社会的极大惊恐,但相关研究却只停留在表面上,因为就连苏联自己都还在探索中前进。

“章小姐?”

“噗嗤”

收笔。

见状,杨雪也礼节性的站起了身。陪他走到了洋楼的门口,嘱了他一句无事可常来,并写给了他家里前些日子才安上的的电话号码后,便目送着他离开了。

重新放下了笔,杨雪有些可惜的瞧了瞧那张摆在桌面上,还没来得及写下开头的稿纸,悠悠站起了身,还一会儿才随着吴妈一同下了楼,到了一楼的客厅去。

而那些不赞同的人,除了维护男人社会的思想封固的人外,反倒是那些许多被生活磨得毫无反抗意识的女人们。

本来,她也没指望能用一本书,便使得女人们的思想完全转变。那么多的文人,花了上百年的时间,都没让国人的思想完全转变,更何况她一个人势单力薄了。此时,能用一部《青蛇》,引起女人们的共鸣,她已然是不胜欣喜了。

“爱一个人可以没有尊严,太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