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

胡适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将手中的稿纸递到了沈得鸿的手中,笑道:“还不是佑亦,早写了一首好诗,竟到现在才将它拿出来。”

杨雪的心里直接为其做下了定义,但她却也并未直接将心里厌恶摆到面上,只与平常一般,浅笑着道了一句:“幸会。”

子文?

“我们趋行在人生这个亘古的旅途,在坎坷中奔跑,在挫折里涅槃,忧愁缠满全身,痛苦飘洒一地。我们累,却无从止歇;我们苦,却无法回避。”

她并没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反是背靠着书柜,直接坐在了铺满了羊毛毯的地面上,随手翻看着吴妈攒下的许多期报纸,挑拣着其中重要的内容来看。

张钟麟再一次发问,杨雪却仍旧没有急着回答。她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抉择,他已经从心底里确认了“读书无用”这一“事实”。那么,相对应的,他其实也应该有了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他还未能肯定罢了。

“相信读过《公报》的人都知道,我在广粤给中山大学的学生们上课时,便说过,我向来是不乐意备课的,所以同样的,这堂课我也并没有定好要讲些什么……”

一开始,是鲁讯首先瞧见了正在下车的杨雪和小李的。他一看自己等的人出现了,便扬着一抹笑走近了杨雪和小李的身前,首先打起了招呼。

说到这,杨雪大有一种谜底揭开的豁然之感,笑道:“幸运的是,在前些时候,我总算是揭开了那一层笼罩在这个答案上的面纱。”

杨雪这是在调侃他们的人多,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笑话,却让教室里的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好像开心之余,连灼人的热气也少了许多。

“那就好,我很感谢先生答应了我的请求来到广粤,为中山大学的学子们进行一次讲课。同时,我也十分期待先生的讲课内容。我相信,一个能引起广粤发起史上第一次女权运动的人,一个能写出《我有一个梦想》的人,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卢筱嘉低头缓缓的笑开:“好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好像确实和佑亦你一样恶劣,的确是有事才来找你。”

“他们提的要求定然是我可以满足的?不危害他人的?”许章序仔细斟酌后,忽然反问道。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杨雪笑着转移了话题:“好了,别再说我了,怎么搞得活像这场研讨会就像是为我所举办的一样?”

“当我们决定改革时,我们必须保证向前进,我们不能让历史往回倒退。当然,或许也有人会有疑问,或许是国人,也或许是洋人,他们会问:‘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满足?’

老板见蒋中正提到了“章佑亦”,便不觉得奇怪了。一来,这章佑亦先生正是这一年来大受追捧的文人,其作品俱是有深刻意义的,大家争相观看,并不奇怪。二来,这蒋芥时蒋中正先生向来便是章佑亦先生的追捧者。常来茶馆的人,都是知道这一点的。

“想起一个词,叫‘宿命’。这是一场宿命的轮回,也是一场宿命的抗争。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总有一些事,总有一些你想或不想的结局,想要让你承认,这所有的一切,不过全是‘命中注定’!可是,操控你命运的人是谁?高高在上的‘神’?满口仁义道德的‘佛’?总有一天,你才会明白,他们所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他们想要的,是你们的臣服。他们要你们不敢反抗,他们将其称之为‘命’。

“你说什么呢!”

望着许章序那句“盼适之尽早抵达沪上”,胡适总算是不再犹豫,拍了拍大腿便站了起来,对妻子江冬秀兴奋道:“冬秀,快去准备准备,我们这两天便去沪上定居,我待会儿便去学校递上辞呈。”

仅仅十二个字,就已经牢牢抓住了沈得鸿的眼球。

‘你忙?忙什么?’

没有办法,他只好对杨雪笑道:“那么,佑亦先生和杜先生先玩好,下次我们再约。”

杨雪走刚走进休息室,便见三大驻华领事夫人都向自己拥了上来。她十分懂得洋人的礼仪,便都一一同她们拥了拥,以示礼貌。

这也仅能让她笑笑罢了。

十几人中,打头的是两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一个个子矮些、眼神凌厉的中年男人,一个身子挺拔、容貌清俊的温和青年。

坐在沙发上,沈得鸿想了许久,也没想到该怎样对杨雪开口。说实话,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善言谈的人,但近日的话他又不说不行,否则,他定是要为错失人才而感到伤痛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来:“尤其,是在那一场世界战争过后,美国成为了真正受益者,一跃而成为世界的头号经济强国和军事强国。它在世界各国的眼皮子底下,真正的崛起了。”

“那是叛乱!绝非革命!”

望着她隐含担忧的神情,杨雪一个忍不住便笑了出来,但笑的背后,她的心底,其实还暗含些许暖意。

杨雪话音未落,谁知盛爱宜却好似喜不自胜:“先生也知道我?”

然而,要是婚姻不愉快,要是两个人的感情早已经支离破碎,家不成家,那个当初的归宿还是归宿吗?归宿真的只能是另外一个人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这是她对许章序的回应,她是真正的想要以“章嘉芬”的身份,去感谢他的离开。

倚靠在自家小洋楼一层的沙发里,杨雪手中拿着今日送来各份报纸,瞧见上面对自己或称赞或贬斥的言论,竟有些哭笑不得。

一瞬间,盛爱宜的心里千回百转,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

而小青呢?盛爱宜原本以为小青会像所有后宅里的女人那样,就像斗胜的公鸡般,自得还来不及。但是,她并没有。她选择了放手。她说:“——姐姐,我决定了,他是你的。”

拿着林升结给自己的六十多块大洋,杨雪给他留下了地址后,便提出了告别。

文章的伊始,一切从头说起。五百岁的小青遇上了一千岁的素贞,初出人间之前,她们遇见救济世人的法海,来到人间之后,她们遇到了清秀俊朗的许仙。

想着,她脚下离开的步伐也越来越快了。

“你为什么要同姐夫离婚?!”他不自觉的提高了声线,对杨雪怒目而视。

许章序当时的一句话让章嘉芬明白了自己终究会成为被抛弃的那个,于是,为摆脱这样的窘况,无奈之中,她也只能向她的二哥求助。

好奇的将那木盒取了出来,她将那木盒的盖子打开,却看见了许多的信件都被珍藏在那木盒里。

但章嘉芬不明了,杨雪却是明了的,所以,她明白,他是知道的……

事情的许多走向发展,实际上已然远远超出了杨雪原本的期望。这部《百年孤独》的影响力,原比她曾所“自以为”的要大。

当然,这其中她所期望被引起重视的外蒙古,也成功被各大军阀派去了更多的精兵。至少,中国人在“保卫中国的领土完整”和“一致对外”这两点上,向来是做的不错的不是吗?

舒了一口气,杨雪原本以为《百年孤独》的影响力到了这里,便算是告了一段落,但她没想到,这其实不然。

由于《百年孤独》所造成的盛况,是中国文坛里史无前例的,就连杨雪曾经写下的那篇《我有一个梦想》也未能与之比肩,所以胡适和沈得鸿便同杨雪商量着,是否干脆便将这部《百年孤独》直接印刷成书算了。

民国这个时期,能写文章的文人不知凡几,能将自己的作品刊发在报刊上的文人也数不胜数,却唯有出书的文人是少之又少的。

这个时候的纸张及印刷的费用,本身便是略高的,普通人家没有几户是有闲钱来买书的,所以出书的出版社因为亏本而倒闭的也是十之八、九,久而久之,能够出书还不赔本的文人便越来越少了。

杨雪听着胡适和沈得鸿的话,知道他们的大概意思便是——由于她现在的名声一度盖过了鲁讯,所以已经有好几家出版社的老板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头上,希望杨雪能将《百年孤独》的出版权出售至他们的手上。

毕竟是自己花了好一番心思的作品,能够被那样多的人争相要出版,杨雪的心里自然是乐意的。可她本身,是对出版社所给的价钱没有怎么在意的,毕竟在保证她生活的优质以外,钱财于她这样一个或许随时都会完成任务准备离开的人,并不是十分重要。所以,她便随手将这事交到了胡适和沈得鸿的手里。

也幸好胡适和沈得鸿最后也没有辜负杨雪的期望,他们为杨雪寻的正是沪上一所有口皆碑的出版社,而这家出版社所给出的条件也甚是优渥。待《百年孤独》的书本发行之后,中国又掀起了一股收藏此书的热潮。

当然,出书一事,或许能让杨雪欢欣,确是不足以让杨雪意外的,毕竟她的名望已然达到了那样的高度。真正让她感到惊诧的,其实是在《百年孤独》刊发过后,又开始源源不断被送至她的桌前的各国驻华名贵的请柬。

在她明确的表达了自己对自己祖国人民觉醒的期盼后,在她严词控诉了各国对中国的侵入后,在她一次又一次的与洋人们的利益站到对立面后,她便再没想过自己还会成为洋人们宴会上的座上宾了。

打开英国领事夫人丽恩派人送来的烫着金边的邀请函,杨雪看着那一行明确点明了时间地点的、或许尚可称作为“诚恳”的邀请,心里仍是一头的雾水。

丽恩竟然又开始邀请她参加周末晚上的舞会了?为什么?洋人们这是在玩儿什么把戏?要知道,即便是曾经与她关系最好的丽恩夫人,她也已经许久未联系过了,此刻她的请柬来得如此突兀,又怎能叫她不心生疑窦呢?

将请柬闭上,不断在两只手中把玩,许久后,杨雪才终于忍不住有些疲惫的将脑袋往后仰了仰。

想不透,不想便是了。不过一场舞会,沪上也有那样许多的名流是要参加的,总不见得是个怎样的狼窝虎穴,她去参加便是了。

神思一定,杨雪便已然决定是要赴约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