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他惊呼出声。

“她连你都不见!”顾千凡退后一步,又跌坐回位上,眉头愈加的紧皱起,往日的轻浮早已经寻不着半分,只有苦色“看来她当真……不再是当年的小璎!”

那笑声越来越甚,似是已经得到一切,似是恍然大悟,似是无尽空虚。看着中间已然成魔的璎珞,眼里的恨意一点一滴的聚合着,前面那浑身浴血的人,慢慢幻化成昔日刻骨铭心的身影。

“还有?”疑惑了,小脑袋歪着噌了噌,突的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什么“嗯……还要是六花,好多好多……珞儿有,哥有,娘也有!”

“去一个……再没有人可以伤你的地方!”

近在咫尺的俊颜,长密的睫毛几乎要触上她的脸,唇有些凉,一下一下的轻碰着她的,每一碰一次,就沉声唤一次她的名,吻便加深一分。

“你……你……”暮冷冽顿时气结,指着下位的人,狠狠一甩手道:“胡涂!你若不将此事告之,她又怎么会甘心前来?你真想看着你师傅就此魂归不成?”

“咳咳咳……”对面的人咳嗽得越加厉害了。

炎凤再次看了她一眼,这才继续转身而去。

那天之后,她们就回到了天惜,只是她身上仍是不稳定的神力,所到之处皆会如春景再临,只不过数几日的光景,整个天惜已经遍布春色了。再下去,怕是山下也会被花海给埋没了,如此便是她的罪过了。

“珞儿!”渺轩眉头一皱,却无法阻止她,与听风对视一眼,单手结印,开始打破这个结界。

听风眉头一皱,正色道:“我去!”

一声闷哼,眼界之内只有四溢的鲜血,还有那凌空飞起的破碎身衫。

殷怀单再不开口,继续前行。红俪的身形却有些啷呛了。刚刚那一击加四周环境对她的影响。额间大汗如雨,却强行压抑着继续跟上。

他笑得越加的阴冷“怎么?怕了?怕我现在杀了你?”

如今……想起来了。

红酾一愣,找不着回答的话语,脸上色彩刹时褪尽,缓缓的低下头,手间寸寸收紧。

嘴上这么说,却已动手解下她的间,手中亮光闪过,一把木梳已经在手上,细细的梳理着。只是简单的理了理,一个髻就已经乖乖的呆在头上,不似之前那般松松垮垮的像要掉下来。

屋内的暮子昕,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眼际之内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才缓缓的回过身,心间压仰许久的搅痛瞬间暴了出来,脚步不稳,啷呛几步。急忙扶住身边的桌沿。

神灭之时,天地同悲,乃至天际暗淡无光,百花凋零,瑞雪天降。当日赤姬逝世时就是如此,这是六界皆亲眼看到之事。

“珞儿,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他伸手从那名弟子脸上拂过,心中略略惊讶,沉声道:“他入魔了!”

“不是!”未等她出声,他先一步打断,那眼神亮得似是可以穿透人心“与他无关,我只是想问你而已。自然子昕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双双,你当真是骆渺轩的妻子吗?”

他在确定她的心跳?张口就想提醒他自己没事,他却先开了口。

再次看了看,玉池那白纸似的脸色,紧咬着牙似是努力不让眼里的东西流出来。明明是那般委屈的表情,她该同情的,却为何无端松了口气?果然去了一趟魔界,受影响了?

刚刚还有些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探头看向殿外,无一例外,皆有欣喜之色。

“神女妍汐吗?”

“这位便是尊夫人吗?”有人问起,那语气彼有些刺耳,一双鼠目眯得看不见缝儿,偏偏还爱来回的看,看看渺轩伸出的手,再看骆双正欲伸出的手。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何故堂堂天惜掌门夫人,竟不会御剑!

“顾公子!”骆双连忙上前阻止两人再吵下去,按风风那惜字如金的个性,只怕他会内伤。“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夫君正在休息,药还是我送进去吧!”

骆双动了一下,手间微微颤动,却没有回应,仍旧是盯着。

“丫……头!”岄冉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亲手把剑送进自己身体里的人,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也回不了神。愣愣看着自己的血从胸口流出,缓缓的染过那透明的剑身,染红她那持剑的手。“丫头……你……为什么?”

“……正是!”

“不必!”他扬手一挥“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

不要,醒来很累呀,她不想醒了。但那个声音却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骚扰着他,怎么都无法忽视。

远处魔气翻涌,赤海和绯艳踏剑直向这方飞疾而来,显然是已经察觉到他们。

只是她每用一次仙次,那封印的反噬便越加剧,心口像是开了个洞,痛不欲生。

这小孩个头小脾气倒挺大的,她退后一步,犹豫的看了宫殿一眼。眉头轻皱,她必须进去不可。

“放……”她使尽全力扭动着,却仍是不能摆脱他的禁锢。反正惹得他阴笑连连。

“算你走运!”绯艳收起剑,一把拉起地上的骆双,奋力一推“走!竟然是魔尊有令,我且让你多活半会,等我回来再取你性命不迟!”说完直接把她扔进了屋内。

即便当初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于宿弦之手,他却还是走入了这片魔域,只为达成他遗愿。只是她这千年来的朝夕相处,对于他又算是什么呢?骆双有些迷糊了。

呃……她能屈能伸,走!

“你还小……”他再次抚上她的头“自然不懂这些!况且当时我修为不够,自然会生这种事!”

“您是上仙,自然不怕!”她笑“只是……骆双自知时日不多,不想让更多的人为我担心,如若上仙,真心待骆双,就请不要为难我如何?”

“你是想让我动手不成?”他眼神轻眯。

“如今魔界欲用天剑,放魔神出世,六界实乃是多事之时呀!”他眉头微皱。

疼惜的拢了拢她额前的丝,看她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上前想把它抚平,却被她一手抓住。

头顶的两道视线,烧得她有痛了,于是她又埋低了一点。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其实是谁都好,只要……她是真心待你,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不过她一定……一定要是仙身才行!别的我可不依哦!”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眼里似是清明了一点,看了看才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双双!什么愣呢?”甚是熟悉的语调,带着调笑的味道在耳边响起。她强撑着睁开眼,印入眼际的是一张笑得妖魅的脸孔。

“内人!”暮子昕一惊,猛的瞪大眼睛看向前方的骆双,眼里闪动着什么,意味不明。

只是……为妍汐选夫……

“正是!”迅起身站起,退后一步,轻拍着身上的衣衫。

“哥,珞儿,是不是很不孝?”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掌门竟然决定去,那为何还……”还要为难那个人?

福伯一下眼睛就盯直了,动也不动!

暮子昕重新转过身去,看着浮山的云层之下,芸芸众生,或许有喜有忧,有悲有伤。却仍是努力的活着。

五百年了,他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如今众界之间,再也没有当初的纷乱,平静安逸。他做到当初对师傅的承诺,为这苍生,为这世间。

只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喜悦和满足,心里终究有个地方空着。就连这详和安静的世间,在他的眼里,也只不过是一潭死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