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瑗鬼偶面目狰狞,追在他身后,江蓠捂着不停冒着黑血的心口踉跄逃窜,最后坠进了摘星辰下的无边深渊里。他不断下坠,身体中的神珠随他一同落进黑暗里。没有灵力催发,神珠的效力无法流转,也就不能化进他的血肉。可此时的江蓠无力再运转灵力了,只能徒劳的看着自己被侵蚀。

“什么坚持几招,要不是六师兄故意让着他,他一招就要败落。”

十二娘通过江蓠的眼睛,看到了许多蓬莱弟子,他们每一个人都仪容讲究,带着仙门弟子特有的高傲和优越。路上遇到的弟子,大多都会对江蓠行礼,称他为公子,但十二娘将那些弟子们的态度看在眼里,心中却觉得古怪,因为这些弟子们,口称公子,态度却仿佛带着一股轻蔑,好像对江蓠十分不以为意。

“这里竟然有一颗神珠!真的是神珠!”商临巳捂着胸口大笑起来,“可笑执庭找了几十年都没找到,哈哈,想不到啊,最后一颗神珠竟在这里!”

‘执庭’脸色阴沉下来,一挥袖,周围景色变幻,无数大门消失,她们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圆形的黑色高台。方才缚住十二娘的乌木色大门变成了高台上一口乌木色巨棺,再看来路,原本一扇扇大门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条两边皆是悬崖的险路。通往这座高台的,只有那一条路而已,这路的尽头隐藏在黑暗里,头顶的光亮只照着这片高台周围一圈。

她细细看着周围一切,忽然听到执庭说了句:“晗阳秘境,本就是晗阳的坟墓,蓬莱不过是守着这个墓的人,而想开启钧天丈得到里面宝物的,就如同人间那些盗墓贼一般。”

员峤仙山上的朱丹上仙最爱享受,炉鼎男宠不知有多少,她除了自己的容貌,少有在意其他事情,因此员峤仙山一向表现的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意思,但现在这时机实在千载难逢,宝物又太动人心,朱丹上仙也无法坐视。

执庭的复仇牵连太广了,他想杀那么多人,不可能一点无辜都不牵扯到。如果他真的不会牵扯到无辜,则容也就不会因为怕她阻拦,而设计想关住她。即便她自己不想阻拦,可只要她存在,就是给有心人的理由。

“若是师父一人来此,多半出不去了,我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里任何人都无法动用灵力,而且有无数的怪物,他们已经饿了许多年了,不会放过任何鲜活的血肉,特别是……拥有神珠之力的血肉。”

作者有话要说:扶华:啊哈,没想到吧!

“既然师父相邀,徒儿自当从命。”

想明白了这一点,商临巳笑出了声,“执庭啊执庭,我还道你念旧心软,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要无情,为了能达到目的,什么都能利用。”

他们爆发的争执,就是由此而起。

十二娘道:“你留在这里,陪着昭乐,不要随便出去。”

这回答根本什么都没有回答。昭乐沉默片刻,眼神满是不赞同,“师父,你怎么会对不起执庭,分明是他杀了你,是他对不起你!”

兄弟俩长得很像,哥哥则容看上去更冷硬些,弟弟则存看上去更风流些,站在一处气质全然不同。这对曾经亲密的兄弟二人,已经二十几年未见,虽然相隔只有一片濯云湖,却好像隔着一道天堑。

与他一般想法的人更多,特别是那些自觉有几分能力的修士,更是双眼噌亮跃跃欲试。

“而且,这胜出的五千人,将得到随同我等再次进入那秘境中的机会。”

“果然如此。”不少深知内情的修士对这情况都毫不意外。

金宝无辜的摸着手背,“这个不能吃吗?”

路人丁:作者么么哒!

姚固依言坐到他右手边。

流浪生涯五十年,经历了从前从未想过的贫穷和市井生活,十二娘学会了很多东西,她改变的不只是生活习惯,还有许多对事的态度。所以哪怕半个时辰前她还因为想起执庭心痛的不行,现在就已经能笑呵呵的和金宝一起嚼花瓣。

“有时候要杀一个人,并非是因为恨。我与你说过,我们走的路不同,因为当时我要阻止他们所做的事,所以他们要杀我。如果换一个位置,我想我也会杀他们,这无关爱恨,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十二娘神情疲惫,缓缓道。

十二娘撑着脑袋和她打了个招呼,简单的和她说了说情况。

则容被她擦得手抖,忍的整个人都僵硬了。这家伙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培养出了一点小毛病,见不得身上有点脏,否则就会浑身不舒服。这个,十二娘是知道的。

则容道:“抓你们两。”

“乐乐啊,你要知道,世界上很多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师父有师父的无奈,你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有他们的坚持,我们之间并没有仇恨,只是要走的路不同而已。让你这些年受委屈了是师父不对,但是我本来以为你那么信服你大师兄,过些年也就没事了,我怎么知道你们闹得这么僵。”

窦幸也是如此,他惊诧的看着十二娘的脸,虽然那上面多了些红色的命咒花纹,但那张脸和周围这几个围过来的兮微上仙一模一样!

孙一怜咬牙,“你若是一个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那些装模作样的正道仙门修士给害死。”

第30章30

某邪道邪修,曾想灭一城无辜之人为自己炼制法宝,被兮微上仙破坏。类似的事发生了五次后,此邪修怀恨在心,一直想除兮微上仙而后快,此次来此,与其他人的目的不同。

她从玉棺中醒来,同时也是从冥府中走回来。睁开眼睛,见到的是布满了整座大殿的血迹,还有许多尸体,那刺鼻的血腥味险些让她错以为自己是被浸泡在鲜血之中。而她的四徒弟微行,七窍流血,跪在玉棺之前,朝她缓缓下拜,将头深深磕在了地上。

十二娘恍惚一瞬,很快集中精神,果然找到了那一个外置阵眼。

“十二娘你认识昭乐?”廖箬问。

他一方面庆幸爹娘感情并不会像他想的那样破裂,一方面又觉得现在的情况比自己之前想的那种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觉得自己傻,委屈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唔,那个女子修为只比你爹高一点,他应当吃不了亏,你先别急。”

都是因为廖袁园穿的太华丽,他们这一路上又遇上劫匪了,原本打算让他换身衣服的十二娘打消了主意,继续让他这样亮闪闪着在阳光下发光。来抢她们的不仅是凡人,还有修士。因为她们这三人看上去,实在是太好抢了。

十二娘忽然觉得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小公子真是个不错的小家伙,虽然表情傲了点,但和昭乐又不同,会做人这点就很不错,大方的劲头,尤其让人喜欢。

十二娘理所当然的说:“太丢人了,所以你来喊。”

十二娘又骗小孩了。金宝心里想,也没拆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往石台下面走。石台建造在一个广场上,一走出去,金宝就觉得自己被扑面而来的热闹给糊了一脸。

十二娘:“我跟你说让你横着走路了?”

“……”

“怎么着,你还威胁我?”十二娘夹着黑葫芦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是,则容知晓,大师兄放心。”则容垂下头回答,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严肃。

那姓梁的胖胖青年听到门口童子的声音,端着一盘药材就走过来了,“晓双,怎么过来了,今日师兄可没做零嘴吃。”

十二娘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鼻端似乎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桂香,可是等她醒过神,哪里还有什么桂香,分明还是一股久未住人的霉味。

这两人一个满脸苍白不停冒着冷汗,一个嘴角带血神情平静,坐在一片狼藉的祭坛之下,旁边还躺着几十个昏迷不醒的老老少少,场景实在诡异。

“阿婆说带我去找你,可是我们走着走着我就没意识了,等我醒来就发现在这里,我不认识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阿婆也不知道!我真怕自己走丢了你找不到我了!”

光芒散去后,祭坛之中挡在玄衣道头上的一块黑色幕布破碎,玄衣道单膝跪下,哇的又吐出一大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