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和蔼让关静好眼皮直跳,总觉得是来算账的,且今日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上定安公主,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来给傅卿卿一个未出阁姑娘送礼,明日定是又要传的人尽皆知了。

他就站在几步远看着她,半天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是卿卿吗?”

傅晏止却低着眼没与她对视,而是轻轻撩起她右手的衣袖,慢腾腾的问道:“关姑娘带的这条黑色手线挺别致,不知在哪里得来的?”

傅晏止蹙了一下眉,这话……似乎卿卿在避暑山庄那一夜也说过?他看了一眼傅卿卿,卿卿确实滴酒不沾,只避暑山庄那一夜开始喝了果酒,他心里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卿卿与关静好怎么会这样熟?不是避暑山庄那一夜只见过一面吗?熟的两个人说话的口吻都有些一样了?

“静好姐姐……是要利用自己?”傅卿卿还是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如何利用自己的样貌?

关静好在外冷笑,这群人还和上一世一样动不动就要作诗,吃喝拉撒无一不作诗,连欺负人都要作诗了。

闻人重芳命人将画舫靠过去,定安瞧了关静好一眼道:“沈修可在,你不怕那群爱看人笑话的才女们取笑你?”

“哼,以为我不知那伊月婉向傅二哥哥告白被拒绝后,她就来接近我二哥。”定安公主冷嘲热讽的,“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静好!”沈修喝了她一声,“好好与二皇子说话。”

关静好冲她一笑,手指摸过她那张妖媚的脸道:“你既用了我身子,就该懂的利用我的优势,我这张脸不是白长的,只要你稍微用些心思,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不必怕你用的那些小心思小手段被看穿,便是看穿了那些男人也会觉得你是为了讨好他,男人是不会抗拒美人讨好的。”

“能走。”关静好抬头又冲他笑,“只是扭到了不碍事的。”

她朝着那灯光快步走了过去,在快要靠近湖边的时候听到了说话声——

伊月婉惊的后退半步,瞧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神比刀子还冷,那唇角挂着轻蔑的笑令她止不住发抖,“二表哥你……”他怎么可以把话说的如此绝情,她眼中的眼泪落的像珠子一般哭了起来,哽声道:“二表哥何必……何必如此?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一个姑娘家与你表明心意……”难道就不该被珍惜吗?

太子也觉得她十分可爱,接话道:“不如赏你一副首饰?你喜欢什么样的首饰?珠玉?宝石?”

“可父亲都说喝一点没事……”关静好的酒虫被勾了出来,心痒痒的。

在等定安公主吗?

圣上与太子他们还没到,先到的是她们这些王亲重臣的家眷,她们下了马车被早就候着的宫人接引进了避暑山庄,穿过一条林荫小道进去便是山庄的大堂,大堂中间是个巨大的活水池塘,里面养着锦鲤,下面铺着漂亮的玉石琉璃,被波光反映的满堂迷幻的粼光。

她仰起的面孔上挂着盈盈的泪光,柔弱的像是一朵带着露水的芍药花。

搞的关静好十分无奈,傅卿卿这身子吃惯了半点禁不住饿,一到下午就饿的两眼发花,声音虚哑,看见那甜点馋的关静好嘴里直冒酸水,眼都冒绿光。

那一闹月容险些流产,傅斯年也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此生绝不纳妾,本来也就这样过去了,可府中传出月容所怀并非傅斯年的种,而是守节期间不知道跟哪个男人搞上的,才要如此急的嫁给傅斯年,哪有才成亲三个月就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二哥这是先斩后奏啊。”关静好笑了,果然不是侯爷吩咐的,是傅晏止先斩后奏找了宅子,“二哥就不怕父亲不同意,骂你吗?”

可老太太就是吃这一套,一听自己女儿丧夫的艰苦就替女儿心酸,怜爱一向很乖的外孙女,眼圈竟是红了,几欲落泪的连说两声:“罢了罢了……”歪倒跌坐在了太师椅中,怪责伊月婉道:“你平日里一向乖顺懂礼,如今竟一时荒唐帮着卿丫头做了这些……从今日起你就和卿丫头一起在佛堂之中思过,将女戒抄到铭记于心为止!”又指着院子里的春柳和小厮喝道:“那两个没规矩眼里没个主子的奴才即刻给我打死丢出府去!”

傅芳芳也蹙眉冷笑道:“怎么?卿丫头你偷偷去拦下沈大人示爱,还要怪婉婉没拦住你吗?”

更没想到,只是两天是时间她嫂子就为她找好了下家,把她卖给快六十的刘老爷做妾。

等关静好被手忙脚乱的抬到椅子上,傅斯年又是懊恼又是心疼,打女儿出生以来他连一句重话都没对女儿说过,如今居然错手打了她!

那声音好温柔,令静好着迷,可那梦境里如何也看不清那少年的脸,她只浑浑噩噩的梦着傅卿卿的小半生。

有人推开房门,笑吟吟的道:“姑娘,老爷来瞧您了,正在前厅里等着您,您快梳妆……”

爽快拒绝的关静好哑然失笑,却见那闻人重芳点了点头,挥手道:“既然关姑娘不肯,那本王就管沈修要了,福乐过来把这鸟带回去,改天再送两只来给沈修。”

他的跟班忙过来就将那鸟笼拎了上。

傅卿卿又气又委屈,眼睁睁看着那只画眉鸟被他带了走,硬是忍到眼眶发红也没说话。

闻人重芳故意看过去,正好看到她眼睛红了,心里顿了一下,惊讶道:“你哭了?”

“我没有。”傅卿卿背过身去不让他看。

关静好也忙看她,她竟是真红了眼眶,便搂着她的肩膀哄道:“你若是当真喜欢,我想法子给你要回来,二殿下也不至于这么欺负人。”

闻人重芳是真没料到她会为了一只鸟哭,有些哭笑不得。

就见她摇了摇头,靠在关静好的肩膀上道:“我不是为了那鸟,是为自己,我如今何尝不是那笼中鸟过?身不由己,任人欺负。”

关静好搂着她的手指僵了一下,她上一世才像那笼中鸟,供人玩乐,无路可逃。

傅卿卿觉得自己哭的太没出息了,便低头说去洗把脸,借机逃回了自己房中。

关静好瞧着她离开,与闻人重芳道:“二殿下若是当真喜欢她,干嘛总惹她哭?”有这么追求人的吗?

闻人重芳竟也有些愧疚,他只是想逗她玩玩而已,怎么还给逗哭了……

傅卿卿回了房中擦了擦脸,让眼睛没那么红了才又出来,刚出她的小院子就撞上了等在院门外的闻人重芳,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又止住,低头行了礼,“二皇子怎么不在前面等着。”

“你真为那只鸟哭了?”闻人重芳低头去看她的眼。

“我没有。”傅卿卿别开头不让他看,“一只鸟而已,二皇子真喜欢就拿去,只是还请二皇子善待它。”

“那你为什么哭?”闻人重芳追问她,“就这么不乐意见到本王?”

傅卿卿心里还恼他,赌气道:“明明是二皇子先来找我麻烦。”她侧身要走。

“本王来探望你,怎么就找你麻烦了?”闻人重芳伸手拦住了她,好容易有机会单独跟她说话。

傅卿卿抬头看他,看到他心里想:爱哭鬼。

她便气恼道:“二皇子难道不是拿鸟来‘杀鸡儆猴’给我看吗?鸟惹得你不高兴了,你就杀了它,若我也惹你不高兴了,你也要砍了我脑袋不是吗?”

“你难道惹本王生气的次数还少?”闻人重芳低头看她,“本王哪一次舍得要你的命了?”

傅卿卿愣了一下,再他眼里看到他心里嘀咕:若是舍得早就强要了你,还等到今日?本王要就要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献给本王。

她脸一红,又羞又恼,“你……”就是个无耻的混蛋!绕开他的手快步跑了去。

闻人重芳看着她逃跑的背影,笑了一声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