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刀点点头,看了一眼还在玩耍的幼虎们,听话地来到都彭身边。

她信任他,习惯性地让他担任自己的近侍,跟他聊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话题,让其他刀剑都插不上嘴。初始刀是最特别的,即便今后审神者拥有再多的山姥切,他与他们都是不同的。

都彭因为他这个可爱的回答低笑起来,给他一个“虽然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样”的眼神,一本正经地说:“只要你自己忍着点,不要发出声音,就不会打扰到他们。”

都彭没有细想他的表现。他再次把山姥切抱起来,放在刚刚铺好的被褥上。强硬地扯开山姥切身上的被单,再用干净的被子把他飞快地裹紧。付丧神只来得及软弱地抗议了一句“不、不要”,就已经被经历了被剥光又被捂严的过程。

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都彭彻底松懈下来。然后,他沉声指责说:“山姥切国广,你有没有想过,像你刚才这样突然扑上来,如果是其他的审神者,很有可能会不小心碰到你的刀锋受伤。况且,如果我躲不过去,你就要从自己主人得手里抢走东西吗?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这种错误。”

审神者对此没有异议。他把山姥切国广放在自己刚才跪坐的地垫上,让他可以靠着墙支撑身体,自己则快速从壁柜里抱出房间标配的被褥,在地板上铺开。接着,他回到山姥切国广身边,发现他现在不再把自己裹得那么紧了。

(都彭早就计划好,等把初始刀山姥切接回来,就趁他洗澡时把那糟糕的被单直接拿走藏起来。)

这是个毫无远见,令人替他的未来着急的孩子——而且他还从不结交朋友。疑似从小就被同龄人排斥和孤立,或者……是他生性孤僻,选择了脱离集体的生活方式。不过因为擅长打架,所以并不是被欺凌的对象。

盖好了被子后,审神者终于可以理智地看待太刀付丧神,而不会感到焦虑。他拉起烛台切光忠的手腕,搭在脉搏上,确定他的心跳虽然很快,但确实是在逐渐恢复正常,一点点变得平缓。

嗯?!太刀付丧神无声地做出了受到惊吓的表情,他挺直脊背,紧张又抗拒地说,“主、主公大人,可是……我的房间和五虎退、山姥切挨得太近了。”

都彭故意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注视着烛台切期待着被放过的眼神,笑着说:“要不,我还是去找退酱帮忙吧。”

嗯?!太刀付丧神无声地做出了受到惊吓的表情,他挺直脊背,紧张又抗拒地说,“主、主公大人,可是……我的房间和五虎退、山姥切挨得太近了。”

既然付丧神叫他主人,那自然就是他的奴隶。审神者没想过会被拒绝,可是在他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后,一切都失控了。从前和谐的氛围消失了,一直追随仰慕着他,希望得到他喜欢的剑们对他流露出厌恶和鄙夷的目光。

太刀付丧神恭敬地答应下来,然而还是没有出去的意思。他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能够看得出非常紧张,放在腿上的手不自在地紧紧攥在一起,像是有话想说。

因为急着说服从前的同伴,五虎退的声音越快越快,话也说得越来越多,充满了感情充沛的细节,内容却杂乱无章。

五虎退猛地又一次抬起头,因为太过惊讶,连瞳孔都在那一瞬间微微放大。都彭又笑了一会才解释说:“送给你的见面礼。”

太刀付丧神一下又攥紧了拳头。他的指甲被黑色的手套包裹着,并没有像山姥切一样刺破自己的手掌。不过……视觉效果却莫名地更加让人脸红。他艰难地吞咽口水,放弃了挣扎,低沉地说:“我明白了……请不要去找退。我会听话的。”

五虎退猛地又一次抬起头,因为太过惊讶,连瞳孔都在那一瞬间微微放大。都彭又笑了一会才解释说:“送给你的见面礼。”

新任审神者研究了收养名单。基本都是短刀、胁差和打刀,极少数的太刀,两三振稀有刀。很可惜,以他的职级,他甚至没有选择太刀的权力。不过没关系,刀的种类并不重要。和收养流浪的猫狗一样,他挑剔它们的外表、嗓音和性格,又不是真的依靠他们去战斗,新任审神者会给他们创造安全舒适的环境,他对自己的宠物一直很好。

要如何高效的利用手里唯一的诱饵?当天接触过五虎退和都彭的工作人员汇报了自己的观察结果。送走他们的工作人员又补充了一个细节:当天,把五虎退送到审神者身边时,短刀面对自己的主人时表现出了瑟缩和排斥,他似乎不敢去都彭身边,而是希望能够跟这位审神者保持一定的距离。但当这位审神者主动拉起了短刀的手,短刀却没有甩开。

“感觉怎么样?”

新任审神者研究了收养名单。基本都是短刀、胁差和打刀,极少数的太刀,两三振稀有刀。很可惜,以他的职级,他甚至没有选择太刀的权力。不过没关系,刀的种类并不重要。和收养流浪的猫狗一样,他挑剔它们的外表、嗓音和性格,又不是真的依靠他们去战斗,新任审神者会给他们创造安全舒适的环境,他对自己的宠物一直很好。

都彭朝他招了招手,走到阳台边,拉开被窗帘挡住的阳台角落,给他看里面摆着的猫抓板猫窝猫转盘等等许多宠物用品。

所以,就算是他通过了第二次考验吧。都彭决定,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于是,真·不喜欢嘴炮技能的审神者说:“山姥切国广,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单独叫道这个房间,送你衣服,还给你的本体保养吗?”

山姥切国广茫然不解。他打量着新任审神者,却无法从他的脸上推测出他这样做的用意。是在嫌我脏吧?像之前几次一样,虽然想说“反正我是仿品,穿得破烂一点正好”,但他动了动嘴唇,还是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当然,心情特别好或者想要惩戒犯错的刀剑时,也不是不能再试试。毕竟,看烛台切光忠的反应,这种手段还蛮好用的。都彭一心二用,一边思考,一边留意着太刀付丧神的反应,见他基本已经恢复过来,就拿着自己的纸笔站起身,回到桌边。

因为审神者用重音刻意强调了“工具”这个词,成功地让太刀付丧神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虽然可能不用都彭刻意强调,烛台切光忠也能自己找出话里的重点)。可以看出,他这次真的是竭尽全力才保持了自己平静的表现。他弯下腰,对着审神者行礼告退,然后看似从容,实则惊慌失措地站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审神者的房间。

这是一片很宽阔的空间,规模足有一个庄园那么大。都彭在狐之助的带领下参观了一圈,对可以泡汤的露天温泉尤其满意。所以在参观完毕,一行人回到中庭,新任审神者拒绝了狐之助关于马上尝试初次出阵、锻刀和制作刀装的提议。

对面的付丧神紧紧抓住被单……他忘记了自己的手心正在流血,如果松开手的话,一定会在白色的被单上留下血迹。

他打算带着五虎退先在自己家里住几天,刀剑付丧神的力气肯定比普通人类大,小短刀看起来很乖巧,在他整理打包准备搬家时一定可以帮上忙。以上这个想法没必要对陌生人说,于是都彭只是简单直接地提出了带五虎退到现世的申请。

他的视线和缓地扫过身边的压切长谷部,没有追问他是否喜欢和接受这句赠语。

在这种普遍紧张的气氛中,都彭打开了自己的工具箱,照旧仔细认真地将垫布铺得一点褶皱都没有,一样一样摆好了工具。除了烛台切光忠,所有刀剑都因此松了一口气,他们都很熟悉手入的各种道具,看着审神者逐一拿出这些东西,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虽说以他的所见所闻来看,这位主人很可能也会对他提出他无法服从的命令。但是这次,他会在违命时以死谢罪的——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压切长谷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虚弱地抓着审神者的前襟,沉默地点了点头。

压切长谷部无数次地悔恨当时所做的回答。他甚至没有仔细想一想,就立刻激动地满口答应:“需要我做什么,请随意吩咐。”

在都彭决定加速之后,压切长谷部的伪装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的身体颤抖起来,死死低下头,试图掩饰被瞬间咬破的嘴唇。紧接着,他的手在膝盖上握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疼得弓起了脚背,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胁差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并没有回答五虎退的问题,反而抓住了重点,轻声问:“退,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带的这个是抑制器呢?”

他冷笑着说:“这个长谷部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是怎么在成为审神者的第二天将他练到现在这个级别的?我有理由怀疑你虐……”

如果他们两人联手,赢面立即乐观起来。

“你在害怕?”都彭感兴趣地轻声问。在店主将压切长谷部的本体交给他后,人类一直将它挂在腰间。此时,他将它解下来,递到压切长谷部面前。

都彭的试探像一把利剑,毫无阻力地刺破了打刀的保护壳,消融了他的麻木。在听到他的抱怨后,压切长谷部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难以自制,看起来更像是痉挛。他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办法,只能伸出手抱住膝盖,将自己团成一团,抵御这股被击中要害所造成的痛苦。

卖力推销之后,他瞄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都彭,自如地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咳嗽一声,将太刀放回原处,补充说,“当然啦,就算你想要,你也未必买得起。你当审神者才几天啊,小判估计还是政府发的那些初始资金吧。哈哈,不过我们这里也收黄金、收日元和美元,其他币种恕不兑换,怎么样,说吧,你想要什么?四花里面最便宜的是江雪左文字,虽然个性不太讨喜,不过也是又美又强——拿你的审神者薪水来付,还是买得起的,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把审神者的薪水都花光了啊哈哈哈……”

——亏他不久前还在反思自己,告诫自己要忘记过去,向坦荡的三日月宗近、以及勇敢的鹤丸国永,还有亚里莎大人的其他刀剑们学习!

堀川国广用漂亮的蓝绿色眼睛,盯着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看了一会,突然收敛了笑容,严肃认真地说:“三日月殿、鹤丸殿,我请求你们,一定要照看好主人,不要被某些人的表象所蒙蔽,丧失了必要的戒备和警醒,让亚里莎大人因为自己善良的美德,以及信任他人的勇气,而受到欺骗和伤害。”

“但荣誉全部属于您!”

气氛变得更加融洽。连跪坐在都彭身后,明知道自己的审神者恶劣性格的太刀青年,都频频望着都彭的背影,感动地想,咦,原来主公是这么想的吗?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只有亚里莎的三日月宗近还记得这次谈话的主题。

望着被他突然捶地的动作吓了一跳的胁差,烛台切光忠忍不住压低声音,没头没尾、郑重其事地补充了一句,“堀川,你可千万不要对都彭大人心怀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