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见林辉夜被带翻的桌角撞到额头,额角砸出一大片血迹,赵明河快步跑到林辉夜身边,将桌子抬起。她就见林辉夜的额角鲜血直流,流了半边脸,将眼睛都染得血红。“陛下……你疼不疼?”赵明河试图将林辉夜抱起,却不料被她一把将手打开。

“那坐在这,陪朕一起看折子罢。”见林解语安稳下来,林辉夜拍了拍自己身边备好的椅子道。

赵林二人那一夜总共吃了十笼包子,惹得店内的客人都目瞪口呆也浑然不觉。她们边吃包子边聊天,好像总也有说不完的话。实际上多半时候是林解语在听赵明河在说,她只瞧那人说得开心,一双眼睛亮亮的,透着生命的光。

“陛下陛下陛下……你的生活里,要是没有了陛下,还有什么?”见林解语张口闭口就是林辉夜,赵明河打断她,微挑眉梢,这样问。

显然,赵明河并没有因这句话而得到安慰,依旧在原地怔着。小七见她这样子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轻声道。

林辉夜放下酒,就听一阵清远的曲子自远处传来。她放眼望去,便见红毯的深处有位美人身着一袭红衣,随着乐曲翩然而至。

“其实优伶早就听说过有关于左丞相的事情了,乐府大人也说朝堂上的解大人比传闻中更要好上千百倍。”

“嗯。”赵明河应声伸出手去接粥碗,却不料林辉夜并没有给她的意思,便又问道。”陛下?”

林解语应声望过去,就见伊晨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遂笑着应道“伊晨。”

“不然你以为会是哪里。”女孩鼓着气坐在她边上,将身后藏着的果篮放在赵明河怀里,道。“给你。知道你爱吃水果,我特意拿出来的。”

柳睿就这样一下一下抚着林辉夜银色的长发,感受着那因阳光照耀而微热的温度,爱不释手。

辉夜……我是不是太笨了?是不是……不能懂你了?

“什么样的人……?这个我并没有与她接触过,并不是十分清楚。”伊晨回想了下赵明河的样子,而后又道。“不过……光从外形上来看……是个非常的明艳的人呐。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子,却已经坐上了副将的位置实属不易。另外……还有些传闻说赵明河虽为将军却温和得紧,很容易亲近,她经常是和军队的士兵混在一起的,并且……只要有她出场的战争都鲜少败仗。”

林辉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囚牢里待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只要一睡着便会做梦。梦境里总是飞雪漫天,赵眀河身着战甲追在长长的车队后面,仿佛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自己扶着窗棱回头,就见盈盈的雪光衬得赵眀河眉目艳丽。她停在原地望着自己,似是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林辉夜见她对自己说道。

“这些日子,你可有梦见涵钰?”

“叫我辉夜。”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林辉夜沉默了,她就这么站在石榴树边上,望着行礼的赵明河发呆。

虽然林解语只是在陈述事实,但岳遥却听出她话语里对自己的反驳,他不以为然的问。

“所以为了逃避整日的噩梦和威胁,我不想再待在皇宫里了,毕竟我即不想要那皇位,而且还是一位女子。”林辉夜淡淡道。“我只想跟着自己喜欢的人,过那人想要的日子罢了。”

“我要她。”乌澜听未执烈道。“一会可别把她弄死了,活捉回来。”

“皇妹,她哪里是士兵呀。”林恒之笑。“她可是此次出征的重要人物呐。”

“父皇,你的身体有没有好些?”林辉夜走进皇帝寝宫,工整的跪在林恒之身边。

“陛下……”

“还好。”林解语答。她见林辉夜如此态度,便是不愿再提了,索性不问。

“十日。”在听到卫青说十日之后,林解语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赵眀河……”林解语叫她。

“什么……”赵眀河握剑喃喃道。她警觉的望着四周,却不见巨龙的身影。只有空中暗云翻滚,雷声阵阵。“这么大的身体……怎么可能……”

“谁说来不及……我可以救他们!你若觉得生命可以随意抛却,就站在山上看着吧!”林解语用力甩赵明河那只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便只能转身冷冷看她,轻飘道。“赵明河,你怎么就没有心。”

“见你嘴小,吃得慢,就替你撕了。”赵明河笑,一双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本将军可贴心?”

“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赵眀河那疯子只带两百精兵就想屠龙,简直是不可理喻!”刘琦擦擦汗道。“想当年先帝一万精兵都没拿下龙血……这……”

他的主人叫林解语,是御前暗卫首领,王朝有史以来最强的暗卫。

“这个明河。”林辉夜笑。“真是牙尖嘴利的。”

她记得三年前,自己跟着皇兄去塞外的时候,赵眀河也是这样给自己打野味吃的。那时候的明河可没有把野味赏给别人,只是烤给自己的。即使那时候自己的胃口差极了,却也还是吃了很多。

“跟陛下学的。”林解语默默吃菜。她知道有些时候她改变不了林辉夜,林辉夜也无法改变她。她们一样执拗,是一个两面的镜子。就像她跪在大殿门口逼她,她却让她跪着。

“奴婢……”很久,铃音才从唇中挤出几个字来。“奴婢不饿。”

“早些时候我倒是听闻左丞相最得圣上恩宠,官位在右丞相之上。”

不一会儿,延年宫再无任何声响,只留林解语淡淡道。

“女子怎么了……朕是女子……也一样做了皇兄们不能做的皇帝。你也是女子,却赢了元祐封了大将军……我们!”

“喂,后头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干什么呀。”柳睿赶忙一下子拍掉赵明河随意伸出来的手。却在拍掉的那一瞬间就开始眷恋起她指尖的温度。

“我真的看到陛下了……”兮子重复着,连呼吸都不顺畅。“陛下……陛下她……”

陛下她,是天底下,最……

“陛下她到底怎么了?”见兮子那样激动,女子焦急的问。

“娘!我们回去喝药,说不定您的病今日就会好起来了呢!”却不料兮子并不回答女人的问话,而是很开心的拉着女人的衣角,快步朝着家里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来报马车已经驶出京城,赵明河侧头看,发现林辉夜还是那样端坐在车窗边上,保持着笔直的坐姿,一动不动。

“陛下真能忍,小时候也是这样锻炼出来的?”赵明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里面,她退去鞋子,翘着二郎腿,用眼角斜睨对面的林辉夜。

“嗯。”林辉夜回答。“朕小时候,经常会这样一坐一天。”

“为什么要这样?公主不是该金贵无比?”

“朕想看看,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林辉夜笑。“越坐在后来,身子就越来越不舒服,可是朕想,朕还能一直坐下去。坐到……朕不想坐了为止。”

“所以,其他事情上也是一样?唯有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你做不到的?”

“朕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都如朕所愿?”听出赵明河话中明显讽刺的意味,林辉夜也不生气,只是耐心的回答。

见林辉夜不喜不怒的,赵明河霎时觉得自己讽刺的言语都失去了意义,便不说话了。她就这么靠着车壁睡着了,她这一觉睡的很轻,隐隐约约的做着梦,却不是噩梦。梦里……有林辉夜的影子。

后半夜的时候,赵明河才恍惚的从梦中醒来。她就见自己横躺在马车里,身上披着林辉夜的龙袍。她侧目去看林辉夜,就见那人正跪坐在马车的地上,上半身伏在自己身边,也已经睡着了。

“陛下,你怎么睡在地上。”清醒的赵明河赶忙将林辉夜唤醒。“小心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