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放,娘的,害我性命,来来来,与我去那能说理的地方去讲个清楚,若非你那兄弟用手弩射伤了我的马儿,我的马儿又怎会惊逃”!胖子身体粗壮,这力气还是有的,不管竹竿如何挣扎,手中却是死死的抓住不放,纠缠之下,那竹竿王源再也站立不稳,两个人遂滚成了一团。

“嘿嘿,实话跟你说吧,这辆马车连同这头出声都是你公子爷我家的,踏伤行人、撞坏物事自由你家公子按律赔偿,与尔等自是没有半分相干,只是你这位兄弟出手将公子爷的马儿摔伤,马车翻坏,那此间的损失可是要你们来赔了。

人们见这惊马已经被汉子制服,当下便拥了上来,严嵩三人本就凑到了内圈,这一下子自是被人群簇拥着来到了这汉子的跟前,一片惊叹赞扬声中,汉子涨红了面颊,憨憨的笑着用他那大手不住的抓挠自己的那颗大脑袋。

“恩,一定一定,”小孩子的牢骚,顺着便是,何况这马夫也却是忒不安本分了些。

“这位客官,这丫头乃是我状元楼刚刚从乐妇手中买来的清馆人,因不服管教偷跑出来。还望客官将这丫头还”。这人见严嵩几人气势非凡,也不敢造次,当下施礼说道。

“好一群无礼的粗鄙之徒,学诗小姐与尔等说话,竟是不理不睬,为人若斯,教养何在”?文士,文士,有事那青衫文士。这家伙现在已是义愤填膺了,剪指严嵩,气愤之下,连手都颤抖了。

“阿松大哥,我想明白了”正在附和着鼓掌的严嵩忽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拉动,听着话声扭脸一看,见阿寿用两根手指顶着核桃壳,正喜滋滋的向自己炫耀着。

什么状元楼,这样说来这状元楼可不就是个妓院么,只是这古人明目张胆的嫖娼乃是前世的田医师最最钦慕之处,现在终于有机会试试新,严嵩怎能放过。

整块巨石雕琢成的泡澡池,黄粒岩铺成的地面纯是一种天然气息,这样设计也不是为了仿照后世的那种回归自然,纯粹就是想让人舒适一些,因为那个时代并没有什么防滑地板什么的。

看看这如痴如狂的人群,严嵩干脆就没有上前,走过一边,寻了一处茶摊,悠悠然品茶去了。

哥俩兴冲冲的找到了周放,果不其然,老爷子对那个公厕确实热情不高,显然是有些心理障碍,可对这个浴房的主意却是十分的看好,更何况,现在周家客栈左右经营艰难,现成的场地,略加改装便可派上用场,当下就决定弄了试试。

盘膝端坐于王越对面的,正是跟在阿寿身边的那位老家人,看他与这位权倾天下的厂公王越的不拘行迹,两人的关系应是非比寻常。

“哦”,听了那老者的提醒,中年人将头抬了起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严嵩。

斜眼往上观察这位口出不逊的家伙,严嵩认出他就是前时路过的时候跟舅舅指手画脚大声呵斥的那位,心下便存了不喜之意。

“几位大人,小可是江西举人严嵩,这是小可的小妹,小妹年幼不懂事,一时冲撞了几位,还请几位大人宽宥”。

他进茶楼喝茶倒是无妨,茶楼一层并不禁止普通人入内。况且他穿着还算光鲜,结账的时候用的还是银两,所以他上二楼,店伙才没有阻止他。等到了二楼,手中本钱不足的情况下,又恰巧碰上了人家那位老先生。诸此种种,他才赢来了这多的银钱。

也没用小公子吩咐,那老家人伸手抓了几枚棋子,将棋局摆了出来,严嵩一看,原来是丙等的几个棋局,当下就为这小公子推演起来。

其实严嵩倒是有点大惊小怪了,要知道这明朝可是摆棋局最为盛行的年代,相传是魏国公徐达所创,因其格调高雅,实在是那些文人的最爱。既能满足心底蕴藏的那份赌性,又不失儒雅之酸态。正是这些酸腐文人居家旅行之最爱。

走到近前先是朝着周氏福了一福,对着旁边的周放却是瞧也没瞧,只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瞟相克严嵩,说话却是仍旧对着周氏的语调:“姑姑好,媳妇这几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邪风,竟是浑身的酸疼,早就想来探望嵩表弟,只是这动也动不得挪也挪不得,真是显得媳妇轻慢了,姑姑跟嵩表弟可要多多担待些”。

直到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田景文才忽的记起了红包的事情,转念一想,恩,等明天吧,明天上班查床的时候再交给他们得了。

“哼!大仇人”!小妮子听到张延龄这个称呼,脸色顿时变得刷白,两眼之中几欲喷出火来,“就是他害死了爹爹,气死了娘亲,家里的地全是被他给抢走了”!声音虽是低沉,却更有一种杜鹃泣血的悲凉。

“什么”?严嵩心中震然而惊。

“阿嵩,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等到家的时候我在给你诉说一番,唉,总之是一言难尽”。老者从背后赶了上来,止住了小妮子的诉说,安慰的拢了拢欧阳颖的头。

“好,那咱这就回家”,眼前的一切于己并无关联,看来这要赔偿的家伙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何况这车肯定也不是他的,所以严嵩转身便想带着这些老小回家。

“严大人暂且留步,少时还要给本爵做个干证”张延龄眼尖,见严嵩要走,当下便开口阻拦。与此同时,那竹竿王源也惨声叫道:“拦住那几个人,妈的,今天这事情就是因为他们几个闹出来的。

严嵩气极却想笑,这人太厌恶了,子孙根都被伤成这样了,还存着色心呢,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放过这边,那好吧,是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严嵩顺势出了这口恶气。

打定主意,严嵩想这四位老小做了个稍安的手势,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地上脸色更加惨白的竹竿,冷然一笑。

“王伯爷怎还不放卑职离开么?这车子马匹的我可是已经赔偿你了三千两呢,还不知足”?他这话说的声音不高不低,让那王源只能听到自己的一个音却听不清自己说什么,可他跟前的张延龄跟后来被那几个家奴推搡到这边的周彧却是听得比较分明的。

“什么?严大人,这一辆破车就让你赔偿了三千两”?张延龄惊呼,三千两是什么概念?此时地价却非是前朝可比了,那也能购买两千亩上等土地啊,若是论出产所值,那数量更可谓巨大(一条鞭法此时尚未实行,“上田一亩之价有至二、三两者,下田一亩不能数铢”、“生田亩不过二千”、“中产不值一文,最美之业,每亩所值不过三钱、五钱而已”,此是史料所载,笔者现取中用之-----月开注)。

他这边惊呼出声,那边的周彧也是咂嘴不已,这两个人可是历史上有名的贪婪之徒啊,因为田地,这两家可是进行过大规模的械斗的,现在闻听这王源用一匹马一辆车就讹诈了严嵩三千两白银,也不管这价格是不是夸张的离奇了些,脑海当中闪现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了,垂涎好几尺。

“这车马可是我的啊”!周彧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最里面喃喃的说道。

“哼,你还真是跟蠢货,到了现在你还说这辆车是你的么?那么本爵爷所受的损失可是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了。”张延龄恶狠狠的朝周彧啐道。

“那”

“那什么那”现在你也是被这车马撞伤的苦主,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可是要去索赔去的“!

“哦哦哦”!两个人就这样达成了统一阵线。

“哼,让你们这群畜生去狗咬狗吧”!严嵩看着两个朝王源走去的背影暗自冷笑。

“看!车在那边,爵爷肯定也在,快过去看看”!一阵喧哗传来,严嵩心下说道:“这场滥仗不能就此结束,还得让它来的更猛烈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