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这头肥羊怎么处理?”店掌柜谄媚地笑道。

原来函谷折冲府的果毅都尉也是这次刺杀行动的其中一环,不得不佩服刘仇的远见,当年他父亲刘树艺谋反失败后,刘仇只身逃难,让其中一个跟随着他的族叔隐姓埋名投身军旅,积升任函谷折冲府果毅都尉。这次刘仇之所以能够在函谷折冲府眼皮底下潜入这么多刺客,就是因为有那个果毅都尉大开方便之门。

两军交战,士气最为重要,若是士气被夺,就算是以百敌一,也只能落荒而逃,这就是为什么古今中外以少胜多的战例屡见不鲜的原因。刘仇家学渊源,如果不是刘家接连的意外,在十二卫当个四品中郎将乃至卫将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他的队伍刚刚出现这方面苗头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了,而现在宇文士及所率生力军的加入使得局势更加微妙起来,若是再不能生擒或者击杀李世民,他们的失败不可避免。

这话说得李世民等人面面相觑,难道刚才猜错了,这些刺客并不是太子的人,而是另有隐情?“刘家?你到底是什么人!”李世民脸色数变,大声喝道。

李世民这才松开李大亮,喃喃道:“皇后没事就好,否则朕诛他九族!”他倒是忘了,若真是太子所为,那九族中他自己当其冲。收回心思后,李世民见李婴依旧坐在地上,关切道:“二十二郎快点起来,在雨水里久坐会染伤寒的!”

李世民施施然说道:“腾弟和三位卿家不要再争吵了,函谷道又不是塞外北胡之地,哪来这么多危险!”

说话间,李婴脖子上突然有种冰凉的感觉,大雨如期而至,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期间还夹杂着炸雷和闪电。

莫非二十二郎也想到了这一层,才会违心地荒废学业,以求自保?想到这里长孙皇后摇摇头,随即否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二十二郎毕竟只有十多岁,而且生母柳宝林早逝,就算再聪慧睿智,也不可能想得那么远吧!想到这里长孙皇后偷偷看了李世民一眼,现他看向李婴的眼神中依旧充满了慈爱,便放下心来。不禁觉得她刚才的想法太过荒诞不经,陛下雄才伟略,千古一帝,岂会为难一个十多岁的孩童。

李婴暗叹,今天算是把长孙面团给得罪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天可汗哥哥还有当媒人的嗜好。

李婴越想越觉得瘆得慌,若是被天可汗哥哥给抢先乾坤独断了,那要再想更改就不大容易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回道:“皇兄说笑了,臣弟年龄尚小,现在就讨论婚事是不是早了些!”

长孙无忌连忙还礼,自从他辞了尚书右仆射,知门下、尚书省事后,就越的韬光养晦,谦谦有礼。虽然是三公之一,和李婴一样,见谁都是笑眯眯的,“面团团”这个外号还是很形象的。

李婴暗道一声老狐狸,还不是看上了老子头顶上的圣眷,要不怎么没见你叫祥、晓去你家走动呢。也笑道:“褚公相邀,小王岂敢不从!且令郎书法深得魏公指魏征推崇,小王一直未能讨教,甚为遗憾,今后少不得上褚公家串门!”

李祥撇嘴说道:“你哥哥就这么没出息?罢,罢,每次和你说话就生出一肚子气来。”说完气鼓鼓地下了小山丘。心中腹诽,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谁能想到见谁都礼让三分的二十二郎竟然独辟蹊径,靠书法赢得了二皇兄的荣宠。不过也别得意的太早,深受帝宠又怎么样,横竖也不过是一个亲王罢了,难道那头笑面虎还敢觊觎皇位不成?一旦山陵崩,苦头还在后面呢!

李婴前世对药王孙思邈很是崇拜,野史传说他活了一百四十一岁,所以对他也有过一些了解,记得他相继在太白山、终南山和峨眉山隐居过。话到嘴边李婴突然冷汗直下,要知道他那个便宜老爹才死了五个月,若是早知道孙思邈的下落,那为什么当日不说出来呢!

李婴冲晓微微一笑,不过心里却在暗叹,皇家就是皇家,两个仅仅只有八岁的孩童就斗得如此厉害,而李晓和李祥还是两个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两个皇族而已。怪不得有唐一代,从天可汗哥哥一手策划的“玄武门之变”,到最后僖宗奔蜀,就没有停止过宫廷政变的生。许王祥、密王晓,呵呵,也不知他们能不能躲过几十年后武后称制那一劫。

李晓顿现一许悲色,严肃地说道:“其中厉害,孤自然晓得!”而李婴见状也连忙强制让自己挤下几滴眼泪,毕竟腾王李婴因为大武皇帝驾崩而哭昏了三天的孝行已经传遍大唐,被称为“昔有江夏黄童,今得腾王婴”。江夏黄童就是东汉“扇枕温衾”故事的主人公黄香。孝行,在历朝历代可都是美名啊,唐朝也不例外,既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提供了这么好的资本,他当然不会就这么随意挥霍掉。特别是李婴现在的身份是比臣还要敏感的藩王,头顶上的皇帝又是传说中的千古一帝,虽说历史上他确能善终,不过人都能穿越,今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李世民、长孙无忌、武则天……可没一个是善碴,说不得这一美名就是今后的护身符。

“皇上驾到——”正思索着呢,李昊突然听到了这么个胆战心惊的声音,皇帝老子要来了吗?手心不由捏出一把汗来,没想到他刚刚醒来就要面对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人物,而且还是他名义上的老子。以不变应万变吧,继续装晕……

“啊?”何七脸色大变,这种天气下就是最有经验的船夫也不敢轻易下河,更何况一个生手。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什么,一来他了解大当家的性子,若是下了决心,谁也阻止不了;二来何七在会兴渡这几年里,心里隐隐有了从良的奢望,最好能够借着这场暴风雨,让刘仇葬身鱼腹,免得他每天都是心惊胆战的,生怕明儿就被官府给抓了去。

刘仇抬眼看了看雨势,暗叹一声,若非事态严重,他也不会冒这个险。越想越恨的刘仇快步走到柴火间前,一脚踹开房门。

一觉醒来的李婴早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以后哥也是一个有“谥号”的人了。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抬头瞥了刘仇一眼,淡淡说道:“你就是昨天的那个刺客?”

刘仇没想到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子在明知他是刺客的情况下还能这么冷静,微微一愣,随即抚掌笑道:“人都说腾王纯孝,没想到还胆识过人!李渊那老混蛋果然很会生儿子。”

原来这刺客是他那便宜老爹的仇人,李婴苦涩不已,他那便宜老爹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处不说,还招惹了一大堆仇人,看来这个刺客不是杨隋宗室,就是哪个隋末诸侯的后代了。至于刘文静,李婴压根就没想起过。

见李婴不接话茬,刘仇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得难受,眼睛仿佛喷出火来。心里暗恨,待把你带回山寨,一刀刀的凌迟处死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保持这份冷静。

而这时何七也已经把船只给准备好了,第一时间就赶到柴火间通知刘仇。这位大当家可不好伺候,若是稍有怠慢,后果不堪设想。

刘仇满意地指着李婴说道:“这肥羊穿着这身衣物上路也是碍眼,你把它们给剥了,这些物件就全赏你了!”

何七大喜,昨晚他就对李婴身上的饰物艳羡不已,只是慑于大当家,所以不敢下手。没了顾虑后,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李婴身上的紫襕袍以及玉佩、印信之类的东西搜罗个干净。暗暗咂舌,今儿个这一票,估摸着把这个小客栈再开上几年也赚不回来,殊不知,却反误了卿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