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内侍像以前伺候燕王时一样没有行礼,稍微俯下上身说:“老臣即将出宫,来问问,小王子怎么办?”燕王已经站起来,不知是假装不知还是真不知道的问,“黄内侍要走了吗?”他已走过来意味深长的耍弄亲情,“小弟弟,你怎么没去新家呀?”永和平日见二哥哥严肃,就躲到黄内侍身后,抱着他的腿固执的说出请求,“我要父王!我要母亲。”

虽然如此,他晚上做梦还是能梦到宇文部彪悍的马,凶狠的骑兵。竟然还有慕容翰在他们中间披唱歌,他吓醒了,又睡过去重回梦境,醒来后,决心要视察一下分配的流民和俘虏的郡县。命令他们种田垦荒,不让他们回到牧民的生活去,他把龙城官牧的大半划出作为耕地,种田总比牧猎好,会渐渐软化放荡的野性。他立下法令,不准有田地的牧民恢复牧职。

世子的危难暂时得到解决,他还有些惊恐未定,这时是可以放松的时候。他换了常服,与心腹骑马出宫,世子的散心路线多少年来就是那一条,到龙山下,再策马回来,世子此时不喜欢嘈杂,愿意听听鸟叫山鸣。心腹们依照老习惯,在山脚下驻足,等待需要独立空间的世子,世子不担心会被打扰,因为心腹很懂事。他绕进山上的紫红林,那是一片墓场,很多出不钱的穷苦人,和被家族丢弃的女人葬在这,我们的世子不害怕的避开,反而迂回的来到这里。

“啊,”大伯朗声说,“来了又走了。”玄恭不会多问,因为他觉得那些东西是女人们话家常时才吃的,便断定来访的是位女客。这时他无意间瞅到挂在一边的帘子晃动了一下,帘子是通向一侧更深的书架,里面摆出的书案就露在帘子外面,只盖住一截。

酒主人默默的捡起已滚落很远的粗碗,自从挑起话头后第一次说话,“你们都说那个慕容翰能喝,我非要亲眼看看,古力老爹在我这儿喝的酒几年加起来少说也有两车,是我这里最大的客人,要是你们说的那个慕容翰真能喝的话,怎么没见他来我这儿买酒?”一个壮年汉子答复他“老爹,你不知道,慕容翰什么酒都能喝,随走随喝,再烈的都不在乎,喝醉了,就随便找地方一趟,有时候窝在山脚的背风沟里唱歌,部落里的人都知道。”

老大人还没等他坐稳,就用恼恨的语调劈头就问,让郭辩好生害怕,他摆出早就预备好的台词,“臣奉秦主之命,进献贡物,顺便拜访各位大人。以后秦燕成为婚姻,情同一家。臣自该给各位大人请安。”

皇甫大人认为巧言如簧的人不甚可靠,冷眼冷眉回答,“郭副使严重,姻亲之事为圣上家事,自当与皇家交际,鄙人一介草臣,不该受此礼遇。”

郭辩碰钉子不是头回,这种情况他有两种方法应对,一是长挂笑容,“伸手不打笑面人”是普通人都会遵循的法则,他一进门就是这么做的,但没有效果,所以只能用第二个方法,他掏出一个锦盒,希望重礼能软化皇甫大人的硬胡子,“听闻大人喜欢药石之物,特地献上。”

“不必!”老大人强硬拒绝,“无功不受禄。”

郭辩又受一击,这个皇甫真还真是又臭又硬。受了委屈,脸上还得摆出花,幸亏早有准备,“大人一定不知道我从何得知大人的喜好?”他故作神秘。

老大人心想自然是从燕国贪爱礼物的同僚处知道,他的爱好朝中都知道,不是什么新闻。

郭辩始终保持笑容,这刻却忍不住颇为得意,尽力压下上唇、磨好嘴皮子、收紧耳朵以便让目标惊喜,“是从您的哥哥散骑常侍皇甫腆大人那儿听说的。您的哥哥可是一直记挂着您呢,他的儿子都搜寻您的消息。您看看,您有这样关心您的亲友,让人好生羡慕。”

老大人听着他的话,觉得低估了此人的奸诈,同时又认为秦使此来不简单,早就打听好了自己的底细,绝对不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清白之身也会被他玷污。

郭辩见皇甫真不说话,还以为产生效力,继续颤声,“不瞒大人,我本是秦人,因家人被诛杀,所以才在曹王殿下那里讨生活,您的哥哥和侄子皇甫奋、皇甫覆两兄弟与我素有来往,他——”

“啪!”老大人拍案而起,怒道:“老臣跟境外的亲戚没有交涉,你说这种话,难道你是奸佞之人,莫非是借此来冒充?”

郭辩吓坏了,忙着辩解,“老大人,我没有恶意,只是给您传递亲友的消息。”

老大人义正严词,“我哥哥和我在异国各位其主,断不会疏导关系,等我禀明圣上——”

郭辩吓得站起来,“老大人严重,亲友之事大人不爱听,我不说就是。激怒了大人是我的错,现在就撤回去,闭门思过。”匆忙的就要走,不再呆在这个是非之地。

“慢着!”

郭辩吓坏了,心想还要如何。

“把礼物带上。老臣无福消受。”

郭辩狼狈的带着礼物逃出府去。

“奸人!”老大人骂出声。

皇甫大人忠君爱国的同时也知道独善其身,早年在文明皇帝时,曾因上谏宽减岁赋、休息力役不和主子的心意而被免官。大人一生刚正,虽不会为了这段不幸的往事产生背叛正义、屈服邪恶之心,以后也学的稍微乖一点儿,不让自己涉足险恶。秦国使臣的举动不俗,不管是出于国家还是个人利益,老大人认为都要据实上报,不遗人口舌的同时,也不能让秦使窜了空子。所以也就不再浪费光阴,即刻进宫面圣。

皇上接见了老重臣,毕竟越来越少,物以稀为贵。皇甫大人正直不谄,自然不屑于揣摩圣意,但他也看出皇上接见他时大体上心情还是不错,从他飘动走调的声音上能听出来,“爱卿,特地进宫来,所为何事?”

皇甫大人说明来意,先把郭辩来访的细节供出大半,而后是群臣同僚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最后说明意见:秦使此来意图不轨,请皇上明察秋毫,查明奸情不要放过。

“这个?”皇上好像有点同意,皇甫大人以为下一步就是要听候太后的意见。不料皇上长大了,可以自己拿主意,“爱卿过虑了,秦国国小力穷,故而派出秦国使臣带着礼品交好我国,太傅已经跟朕说起过。爱卿收下他的礼物也不是过错,没有关系。”

这不是礼物的问题,看来皇上还是没明白,皇甫大人急谏秦国趁太宰新殁来朝贡分明就是刺探我国朝政,收买朝臣,不能放任他们。他太执着,惹得皇上也以为是自己太过轻描淡写了,但是刚收下的失传多年的乐谱和声赋还在兴奋头上。他着实为难,太后是一贯谨慎的,如果求助她恐怕于己不利,这种时候反而是与自己有共同利益关系的太傅能帮忙,太傅不是出了名的喜欢收礼嘛?这就派人去请太傅,反正离得不远。

在皇上刚提到太傅时,皇甫大人就察觉到皇上的用意,无奈不好松口,只能奈着性子等他来。人到了,看到他一副精明又糊涂的样子,更加确认秦国使臣工作已经作到家,不可能再有什么转机了。所以没有细心听太傅与皇上的精妙对话,只是欣赏完太傅富有经验的外交理论讲座,服从皇上最后的定夺,最后施礼离开。

老大人把这件事告诉好友吴王,他正在京中奔丧,恐怕要一直等到皇上任命完大司马一职。好友对躲在暗处的外交手段接触较少,他更关心真刀真枪演绎的军事事件。南境的战事因太宰的辞世生出效力,宛城在晋刺史荆州刺史桓豁、竟陵太守罗崇强攻下失守,赵亿逃走,赵盘退归鲁阳。桓豁的骑兵追战赵盘到雉城,再次打败他并把他俘虏,送到建邺。

与此同时,燕国的老亲家、西北的代王什翼犍也敢于向燕国威。七月,下邳王慕容厉等去敕勒获马,战果没有多少,却捅下篓子。燕兵众过代地时,犯其穄田;代王什翼犍怒,八月,什翼犍进攻云中,燕国戍守的平北将军武强公的幽州兵根本不是他的的对手,主将弃城逃走,留守的振威将军慕舆贺辛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老大人也为战事担心,太宰生前凭威望建立的第一大国如今成为郡狼虎视眈眈的对象,在这种时候,他只信任一个人:吴王慕容垂。如果他能顺利的承袭大司马统领六军的职务,老大人一点儿都不会再为战事愁。

二、碑文

建熙八年十二月甲子,太尉建宁敬公阳骛仙世,这是继五月壬辰太宰慕容恪之后,朝中又一名重臣离世。

阳世秋出身高贵,名门之后。父亲阳耽在武宣帝时官至东夷校尉,母亲李氏博学有母仪,文明皇帝经常升堂拜敬。世秋以平州别驾起官,武皇帝多采用他的安时强国之术,文明皇帝即燕王位时迁左长史,随从皇帝东征西战,参谋帷幄之中,立下过很多战功。在朝中威望仅次于慕容恪。年事已高,三次请辞,都被太宰和皇上挽留。性情节俭,好施无倦,位为台保,爵封郡公,常乘敝车瘠牛,死后无敛财。

这些都是通过他的碑文知道的,这很难得,因为自魏晋以来,禁碑的风尚大兴,汉朝先人建立的宏大的墓碑丧葬文化反而衰弱下来。一代枭雄曹操始禁碑,曹丕主薄葬,这对父子促成了寝陵制度和守墓之风的衰弱。他们无意与粉饰孝行、礼赞伦理为敌,是出于切实的考虑,就是说为了民众好。战乱造成的死亡是贫瘠、萧条和纷杂的,多了数不清的无头尸,丧失亲人的欲表达孝行而不得。另一方面,厚葬在集体贫穷的社会里不合时宜,只是多了怨恨和偷盗,盗墓之风大起。竖立在外的一块块墓碑成了偷儿们下手的引导,越华丽越有人偷,找到足够的人手来看管陵墓已经变得可笑而不切实际。

禁碑不表示不用哀悼先人,人还是要入土为安,碑文还是要写,不过职能上做些改动。先,墓碑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的摆在外面,给盗墓者以讯息。人们把碑石缩小,放入墓室中。由于碑石的形体变动,续写宏大的碑文变得没有可能,碑文不得不由虚华变为朴实,那些歌功颂德的文字逐渐减少,撰写的主要为亡者的具体言行。但是只要是刊石就是触犯禁令,人们不得不改变载体来哀悼亡者,于是就有了更多的传、家传、别传等。

因为曹氏父子不是出于私心禁碑,所以即使他们死了,禁碑的法令解除,碑文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往的兴盛。重要的是激了人们对生命价值的重新思索,述写的感情变了,虚伪的歌功颂德逐渐较少,同时越来越重视对亡者的哀思之情。这从一个方面反应了人们逐渐成熟的死亡价值观,原来重视的德、孝等逐渐让位于真实的对死亡的哀伤。人们觉醒了,对死亡的态度转变了,不再以亡者来歌颂虚伪的功德,而是以此为工具抒写个体(立碑者或是撰碑者)的情感志向。

这是不是好转变?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讨论二十一世纪的流行音乐的展趋势是不是健康一样。从哲学的角度讲,任何事务都是两重的,有利就有弊,相辅相成。碑文内容的改变表达了个体意识的觉醒,形成了一个普遍为文的时代,才藻、志趣、情感受到关注,这是好的一面,影响人们多方面的(越文学一种形式)表现个体生命中的情感、志向、个人才华等;同时在碑文的文体词句上也越来越讲究,偏向于表现作者个人的情感和才情,反而与死难者的关系疏远了。碑文越来越倾向于一种工具,只是借描写亡人来炫耀文采,语言华丽、工整,突显才藻。

但上述的变化只是在说碑文本身,我们知道历朝各国对立碑是有要求的,要得到朝廷的许可。阳世秋位列三公自然在立碑之列,但是对大多数不能立碑的素者,则用墓志的形式。也是在墓内,而非直立于外,叙写的多是亡者的姓名、世系、爵位、官职等,所以对象上还是有限制,一些士人大族是主要群体。普通的民众无碑无志,也没有什么好记录的。

这个时代碑文的变化大体上是这样,还有个前提,墓碑文化是汉人的特产,所以上述演变也生在汉人社会,照形势看,就是指躲在南方的晋人。北方由胡族统治五六十年,情况当然跟多愁善感的南晋人大有不同。远的不说,燕国是重视儒学的,接受的汉文化比较古老,是六十年甚至更久以前的。汉代成熟的寝陵制度就是在儒学的基础上展起来的,它重视孝道、重视伦理道德,这些精神实现起来就是厚葬。

这不能算作落后,也不能说是历史的停滞不前,起码说明燕国有那个条件,可以维系华贵的复古风。当然她也要承担由此衍生的后果,燕国的盗墓水平比其他国家高出不少,而且还助长了偷盗、抢劫的风气,强盗是燕国的好出产。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受到南方正统汉人的影响,毕竟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也或多或少有些交流,纸的普及绝对是文明的进步。先立碑的群体当然还是特权阶级,其次碑文的内容,较接近于魏晋,对祖先、功业、官职叙写的非常详细。写法上比较复古,但也有南方一类的骈丽语言。总体上说就是维持歌功颂德职能的同时,也力求变化,展现文采,但是行文要质朴的多。

阳世秋碑文的写法也遵循这个原则,从他的父母到一生任的重要官职都有了,同时也不忘叙写他的情操志向,“常乘敝车瘠牛,死后无敛财”写的好极了。其余的要点,如使用的语言、表达方式、保存年限等也是依照魏晋时的旧例,这块墓碑保存期限可能只有十年、二十年,久一点儿的话,可能有五十年,依据阳大人生前的个人魅力和写墓志铭作者的名气和文采,世人要对阳大人进行一番缅怀,五十年后,他在人世的记忆就跟着秋风吹散离去,可能某个人还会读到有些关于他纸片上的历史,那些斜歪的文字阳大人概不负责,他觉得那些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的洒脱源于对生命意识的无奈,不管关于他的那段历史怎么离谱,他都不可能冲破生老病死跳起来辩驳。

三、接任者

人完了两个,朝堂中空闲出两个大位,谁来接任呢?

逝者生前位高权重,继任者自然也不一般,德高望重的皇甫大人升为侍中、太尉接替阳世秋,光禄大夫李洪升为司空代替皇甫真原来的职位。李洪与封弈、阳骛、皇甫真等都是文明皇帝建国即燕王位时的开国元勋,虽是老臣,却老当益壮,前几年还作为龙骧将军同太傅一起略地河南,令晋人丧胆。

后来者居上,太尉的位子空出来晚,补上的早。大司马一职从五月份提案到现在也没有定论。世人都知道,时间耽搁的越久越容易生变故。

大司马一职事关重大,统领六军。尽管太原王生前曾用最后一口气推荐吴王,吴王的戏路还是不看好。他的竞争对手最强的有两个,他们都是皇上的亲兄弟,一个是皇上的二哥安乐王慕容臧,另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儿子中山王慕容冲。国家这个机器从大禹开始成了家族事业,自然注重亲情密疏比能力要多。四十岁的吴王要拉出来与不足二十的侄子比美,自然信心不足。

太宰没了,就是太后、太傅的天下。太傅被压制了那么多年,心里委屈,也同时学会了做人。以现在的局势看,缺少抵抗老冤家的同盟,已无力跟太后抗衡,不惜损些颜面,倒转过来主动向太后展示和好的诚意,推荐中山王慕容冲担任大司马一职。太后见他那么懂事,不好博他面子,立时让皇上册封十岁的亲弟弟担任此职。二月,悬案终于有了着落,吴王不敌俊俏的中山王。压错行情的公卿都痛心疾,心里怨恨吴王的坏运气让他们吃了亏。悲哀的吴王也同时得到新任命,皇上照顾太宰临终遗言以荆州刺史慕容垂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吴王失去靠山,又落入长眠地下的先帝的阴影,(他做了鬼,还有家人和宠臣要替他伸张正义,不肯善罢甘休)两起两落让四十岁的他看破尘伦。

这些年担任要职的总是那几个人,升迁的原因也总是战友的离世,皇甫大人升官也不感到喜悦,何况他在朝中仅剩的好友吴王又遇上冰河世纪。老大人考虑到吴王受冷落,就主动来看他,顺便奉上一封信。吴王扫了几眼,就说,“我也收到一封。”说罢就去案上翻看,果然同出于一个作者,而且内容也大体相同。

做人还是应该厚道,幸灾乐祸没有好下场。秦主苻坚就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一心窥探燕国的同时,宗族内出现大乱。淮南公苻幼谋反时,晋公苻柳、赵公苻双都跟他同谋。秦主因为苻双是自己同母的亲弟弟,苻柳又是苻健(秦国景明皇帝)最心爱的儿子,故意装作不知道,放他们一马。两人不知实情,既不知道感恩,又时刻害怕被告,数月惊醒之际终于痛下决心,与魏公苻廋、燕公苻武密谋一块儿作乱。十月,苻柳在蒲阪,苻双在上邽,苻廋在陕城,苻武在安定,正式举旗造反,四路大军分散四地威吓长安。

正月,秦主苻坚派出四路伐军分别讨伐叛乱,后将军杨成世讨上邽,左将军毛嵩讨安定,辅国将军王猛、建节将军邓羌讨蒲阪,前将军杨安、广武将军张蚝讨陕城。二月苻廋派使者抱着地图典籍向燕国求救,其他三人也纷纷效仿,向第一大国燕国投降求援。

吴王和太尉是苻廋认定的燕国朝臣中识大体者,燕皇迟疑不定,苻廋只得求助他们。信中说苻坚此人报复远大,一直图谋大燕。这是个可以一举歼灭他的绝好机会,进军关右,统一中原。(当然不会说他自己的惨状)两人都认为是,想趁机主导出兵,先解了陕城之围。

“上疏出兵的事还是你来吧!”老大人谦让。吴王可怜的笑笑,以他现在的冷遇,说什么也不会应同的。“那就让范阳王说,总要找个有力量的亲王支持才行。”老大人建议道。

范阳王慕容德费了些气力,拟好奏章,以古时吴越的故事比喻现在的秦燕形势,指出一定要趁着现在秦国的内乱先下手,否则等秦国安定下来将有灭燕国之祸。他还不辞辛苦拟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由太尉皇甫真带领并州、冀州的兵众收降蒲板苻柳,吴王带领许昌、洛州的兵众迅解救苻廋之围,太傅慕容评总领京师劲旅作为二军的后继,向三辅地区传送檄文,群豪必群起响应,一举统一天下。

这份豪迈的上疏得到很多人支持,鉴于大众高扬的呼声,皇上非常重视,议政百官,救与不救各占一半,哪怕简单的以人头记也不得出结论。初次执政就遇到这等难事,退下殿去,像一贯总理国事的太后请示,太傅也跟来插上一杠。

太后问清了是哪些人支持,哪些人反对,思虑再三,想想那是先帝的心愿,就同意说,“那就去吧。”太傅等了那么久,就等到这样半冷不热的回答,着急的噗通跪倒,给自己的侄儿媳妇跪下了,“太后,不要听那些佞臣胡言乱语,秦国虽有危难,但也不易图谋,何况陛下虽然神明但还不如先帝,我们的智谋又无法跟太宰相比,只要能保全国境就很不容易了,平定秦国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