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唤自己,九平原本快行的步伐停住,拉停了自己的马,转过一张被炭污得黑花的脸来,待看清来人是商娇时,脸上浮出一丝尴尬与赧意。

梦里,她接到好友从厕所里打来的救场电话,旋风一样冲入一家高级饭店,打开包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拉起好友,“吧嗒”一个湿吻,然后特牛逼哄哄地扫过一众目瞪口呆的相亲大军,对着当中那个长得像河马一样立体,却要求老婆是x女,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奇葩男人挥了挥拳头,呲着牙道:“下回再让爷碰到你勾搭我女朋友,小心爷打你个桃花朵朵开!”

甫一入室内,便见睿王仅着了一身白色单衣,亦是一身湿透,正坐在床上,面色平淡,只一手大力地揉着太阳穴,试图逼自己清醒一些。

“不要!”商娇摇头惊叫,身体不由的蜷缩,她慢慢向床内移去,床上褥被被她身上淌下的水也弄得湿漉漉一片。

只得又抬眼去看睿王,黑眸中,有着乞求,有着害怕,有着不解,更有着恐惧。

这还按不按套路出牌了?

听到刘恕的声音,商娇料想睿王可能传召,忙丢下手里正读的书,起身也走到门口。

商娇倚着软垫,听李嬷嬷如此说,忙向她点头致意,“辛苦李嬷嬷了。”说着,又指了指桌上水壶,“可否劳烦嬷嬷倒杯水给我?”

御医感受到雷霆之怒,浑身战栗,忙回禀道:“王爷,姑娘当真只是偶感风寒而已,这几剂药服下,按说很快便该见好的。微臣当真不知,为何姑娘会烧得这么厉害……”

安置好了穆颜,商娇也也将自己打理了一番,见时辰已晚,方才想起自己早已误了回王府销假的时辰,顿时吓得汗毛直竖,忙辞了温莎与安思予,飞快地向王府狂奔而去。

思及就在刚刚,她还在惦记着他的腿伤,安思予不由得心里巨震。

安思予先带着商娇去了几间匠铺,让商娇对各家匠铺的价格、材料有了些了解,之后商娇将自己昨夜画出的麻将图纸给了她选定的师傅看了,选了竹子作为材料,谈妥了价格,与师傅约定先制出一套成品,待她下次休沐时,先来铺里过目,确定没有问题,再先期制作十副麻将。交付时间以一月为限。

而自己之于她,也许只是有过一场主雇缘份的东家,也许只是一个匆匆而过的路人,或一时记起,随即便会相忘于江湖。

商娇听睿王唤她“小辫子”,又语气温软,便知睿王怒气渐消,当下心里也撤了防备,颇委屈地看了一眼睿王,嗫嚅道,“原来我的思虑,阿濬都明白……可是阿濬,我与那刺客同处一室,他行为端方,对我并无恶意与唐突,即便被我假意下毒,诓他拿回行军布阵图时,他几次拿剑,最终都未对我出手……而且,我既已拿回图纸,达到了目的,你又为何非得取他性命,让自己双手染血?”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屋内甲兵此起彼伏的隐笑声。

牧流光声音紧张而低沉,向商娇抱一抱拳,道:“商姑娘,今日王府有刺客意图行刺,我们奉王爷之命全府搜索,还请行个方便。”

“谢谢你,阿濬。”经了此事,她自是知道女人内斗有多么恐怖,多么令人防不胜防。如今得到睿王亲口承诺,她在王府的时日,方才能平安。

商娇未曾料想自己才入王府,便已会成为众矢之的。但听得九平此言,心下虽有些疑惑,不免也提防了几分。

“平身。”睿王道。待得商娇起身,他向她招招手,“小辫子,来。”

商娇不由有几分纳闷,“常喜,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小姐就要入王府做苦工,受苦受难了,你做什么这么开心啊?”

所以,当生命中出现这么一个人,与她玩笑,总是询问与帮助她,她便也下意识地,把这个人当作了朋友,如此而已。

转过身,刻意避开商娇,陈子岩往身后侍立的六位茶博士中一指,挑了容貌气质最为出众的一位,“芊芊,你先入茶室准备一下。”

“子岩茶铺今日开张,孤既然来了,未知可否入内一观?”

当她带着亲自教导的六位茶博士,身着同款描青花白底笼绡衣裙,身配红缨缎带,娉婷而来,立于陈子岩身后时,虽不张扬,却甫一出场,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早前,刘恕便已知,今日王爷下得早朝,去向太皇太后请安之时,又被太皇太后以无嗣为由,留于长乐宫中训诫了一番之事。

去了那么久?

商娇得到陈子岩的夸奖,一颗心立时飞上了天,高兴得胸前的小辫都微微摆动着。

这包袱里装的,正是王睿送她的瓷器茶具。这样的一套瓷器,便是在现代,只怕都是精品,自不提在大魏这样的古代,烧瓷工艺极不发达的时代,只怕更是世所难寻的珍品、孤品,价值难以估量。

王睿也显然被商娇的“豪言壮语”所震惊,双目圆瞪,竟半晌无语。

——顿时被那鲜美鲜甜的滋味激得浑身哆嗦,幸福感爆表。“唔,真好吃!太好吃了!”

……

忙一页一页的翻过,不可置信,又惊又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