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娇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右腿正用木棍夹住、固定,绑腿的纱布全浸满了污黑的污渍,想来正是药酒留下的痕迹。

抖抖索索地抬起手,她指了指那扇用木板封住窗棂的屋子。

因有利可图,小二自然也是欢喜,满口答应帮忙,让她七天后再来看看情况。

“几件衣物而已,大娘您把衣服洗好就放在您家就好。我得空便亲自过去取。怎生得劳烦安大娘亲自跑这一趟?”

这一切的噩梦,都只到今天为止。

他们投栈,“他们”亦投栈;他们停下休息,“他们”亦停下坐在不远处喝水吃东西……

纵观整个连州城,得此通行令的竟只王家一户而已!

略坐了一小会儿,便见常喜提着灯笼从影墙处将身后一人黑色大氅之人引入厅堂。

可是,这隐藏在暴风雨中的宁静,是不会长久的。

商振亮小小年纪便开始扛下家里的生意重担,又心疼幼妹小小年纪便失去爹娘疼爱,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生意场中桩桩件件的烦心之事,从来都被他阻隔在商娇的世界里,不曾惊扰着她。只待她长大成人,替她找户好人家嫁了,看着她幸福顺遂一世,便也了了一桩心事。

阮正恭敬的说着。历经岁月的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

历史,是庄重的,是厚重的,更应是严谨的。

第二天一早,当安大娘下了工回来,看到西屋大门畅开,堆放在西屋里的衣服和杂物都被搬了出来,整间西屋打理得整整齐齐,又见安思予正不安地地躺在小床上,看着商娇与常喜忙忙碌碌地收拾打理,顿时震惊得无以复加,目瞪口呆。

“姑……姑娘……”安大娘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刚刚从药铺里买回的油纸包好的药材,又羞又惭的的开口。

商娇正满头大汗的打理着一堆杂物,听安大娘唤她的声音,抬起头,对着安大娘一笑,汗和着灰尘将她的脸染得一道黑一道白,像一只小野猫儿。

“大娘,你回来了?正好,我刚刚还在想把那封着窗户的木条给拆掉呢!安大哥在这里养伤,空气不流通,不利于他的腿伤恢复呢!……可我不知道你起子放在哪儿……大娘?大娘?”

安大娘这才回过神来,与安思予对视了一下,见他轻轻向自己点了点头,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愧悔难当的情绪。

“姑娘,对不起,我……”她走近商娇,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娘,”商娇拉住她的手,笑道,“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帮忙把这窗户的木条给拆了吧。现在都入夏了,昨晚打了几个雷,却没下雨,天气好闷。我和常喜丫头在这里打理,都觉得热呢!”

商娇的话,终于令安大娘放下了心。

同时在心里升腾起的,却是无比的感激与喜爱。

这个姑娘,这个姑娘……

着实可心哪!

她于是擦擦眼角,忙不迭地点头,“欸,欸!”提着药包便小跑了出去。

走到门口,却又突然顿住,转头问商娇,“姑娘,这大清早的,你们还没吃早饭吧?”

“啊?”商娇被她这一问,顿时才记起自己一大清早的,就拎了常喜过来打理卫生,还没有生火造饭。

现在被安大娘一提醒,她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大娘,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呢!”

她抚着肚子,笑嘻嘻地向安大娘撒娇。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只除了常喜。

小丫头此时正埋头将剩下的杂物整理归类,闻言,她噘噘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其后的几天,商娇很快便融入了安家的生活。

每天,安大娘下工回来,就会先做好几人的早饭,大家在一块说笑着吃了,安大娘再进屋去补眠。

而后,商娇便会带着常喜去厨房给安思予熬药,然后守着他吃了,再回到自己屋里看书练字。

午时安大娘起身,给大家做了中饭后,就开始浆洗别人送来的衣物,商娇和常喜也会帮忙洗洗涮涮,大家彼此说说笑笑,小院里总是笑声不断。

在这样的环境下,安思予的伤势也恢复得很好,很快的,他便能杵着拐杖,让安大娘搀扶着,到小院里坐坐,晒晒太阳,脸上的气色也终好了很多。

但安思予的腿,终是落下了病根。

来瞧过的大夫都说,安思予的腿伤得太重,即使伤好,走路也可能会有些跛,或者刮风下雨时腿脚便会酸痛难耐。

但即便如此,安大娘看着儿子伤势渐好,也是开心得很,干活时总是笑眯眯的,做什么都有劲儿。

而她待商娇更是和譪可亲,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某天无事的时候,商娇正在合计最近的银钱支出时,才陡然想起,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还托着天锦客栈的小二哥帮自己卖马的事情。

于是忙嘱了常喜让她帮助安大娘照应一下家里的一应事务,出门往天锦客栈去了。

天锦客栈的小二伶俐,看着商娇来了,忙笑脸迎了上去,迭声的恭喜她。

一问缘由,商娇也惊喜不已。

原来她寄放在这里的马不仅已被小二给卖出去了,并且竟卖了五十五两银子。

按照他们之前的约定,她给了小二五两银子的中介费,剩余多出的二十两银子,两人二一添作五,一人得了十两。

拿着四十两银子,想着自己买来的马,将自己送到了天都不算,竟然还赚了钱,这让商娇心情大好。

找了一家钱庄把钱存了,商娇拍拍胸口的银票,决定再去好好逛逛天都,顺便看看什么营生赚钱,也好为自己的将来做个打算。

给自己买了个大大的糖人儿,商娇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边吃边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