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中间分,各为漠北、漠南,漠南为帝王所住的地方,大漠中一直有这么个规矩,凡是能者才能当大漠的王者,如今的王者天下也是两百年前厮杀得人仰马翻才得来了。他的后人各个能文能武,治国之道更是不错,便再没出什么叛国的乱子,大漠四方各有将军驻守,漠北近年来经常有马贼乱动,漠北的镇北将军多次捉其未果,闹的是人心惶惶。

索性这马贼就只截官道,也从不打平民的注意,人们虽然惧怕,也从未碰面过。

皇帝知道这消息,便下了诏书,给镇北将军一年时间,若一年时间内还不能将马贼除去便革他将军之职,换别的能人来当。

飞沙客栈近年来生意不太好是因为不知道哪家人在他前头开了客栈,官府中人也开了酒楼和客栈专供官爷享用,花样还挺多。漠北中也就这一处是官家们经常歇脚的地方,生意被人抢了,老板最近愁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索性不少江湖人士还认得飞沙客栈,来的都是熟客,信得过里头的氛围。

正在飞沙客栈里头吃午饭的众人们突然感觉光线差了,纷纷朝门口看去,只见一高达九尺的大汉浑身风尘的走进来,抖落了毛皮大衣上的灰尘,将肩膀上的小骆驼卸下来,四脚被麻绳捆起来,还是活的,在地上直叫唤。

这一幕让众人都忍不住多朝那人看了几眼,那人虽然壮,但也不算太吓人,就是个头高了点儿,满脸的络腮胡子和眼角边的一道刀疤看上去有点儿慎人。

“老板,你看值多少钱吧!”声音粗狂,却年轻。

“额……这、这……我们这儿不收外来的骆驼。”老板有些为难的看向那个人,也不敢说对他不礼貌,眼珠子一转:“不然您看,您朝前走不远还有个天涯客栈,您去那儿,他们什么都收。”

那大汉也不多说话,扛起了地上的骆驼羔子就朝外头走。

人一走整个客栈里顿时显得宽敞不少,老板赔笑说了两句,店里头又热闹了起来。

大汉走了两步就能看到天涯客栈的轮廓,走一步在沙漠中就陷进去一个脚印,没一会儿就到了天涯客栈的门口,这名字起的倒是大气,可从外头看进去马马虎虎的样子,小二还端了个长凳子睡在了门边。大汉走过去喊了声:“伙计!”

小二立刻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大汉的模样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哎,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楼上一身穿裘衣的年轻男人打从这大汉靠近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一双好看的眼睛若有若无的打量了大汉两眼,右边肩膀的毛裘拖到了地面上。他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黑色如同黑洞的瞳孔看向远处的沙漠。

“你们这儿收小骆驼吗?”大汉将骆驼放在地上,小二看了一眼骆驼,心想外来的骆驼不安全,在说看这骆驼虽小,但也有一米多上百斤,一个人从那么大老远扛过来还不喘气,眼前这人多少有点儿底子,并且他摸不清,还是不要随便……

“收,当然收。”楼上的年轻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朝下看去。

大汉也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英挺俊朗的脸上眼睛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似的。

“老板……”小二还想说什么,看着男人的眼神就立刻闭嘴,从里头召唤了两个伙计才将骆驼扛进去。

大汉收回眼神:“谢了。”

楼上的男人从袖子中拿出了些银子直接丢下去,大汉稳稳的接住,男人才一笑:“以后要是有什么牲口,尽管往我这儿送,我们这儿,什么都收。”

大汉愣了愣,收了钱转身走人,那人并没有取笑的意思,手里的银钱刚好不多不少,正巧是那骆驼该有的价钱,大汉又回头看了那天涯客栈一眼,总觉得多了几分神秘。

那小二将骆驼在后院放好了之后,才出门就碰见了从楼上走下来的男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男人挑眉:“要说什么就大声点儿。”

“老大,你不觉的刚才那男人有些怪吗?你还收人家的骆驼。”

“你懂什么,老大这哪是买骆驼?老大这是要买人心。”一边的账房开口,男人这才一笑:“还是江仇懂我,有脑子就是好些。”

“听到了没?老大说你没脑子呢小饭。”一旁走出的胡亥笑了笑,几个人合伙起来一起调侃叫小饭的小二,小饭不干了,端着板凳到门口,继续躺下睡着,干脆不理任何一个人。众人见他这样子,都哄笑成了一团,男人也笑笑,摇摇头朝后院走去。

只见胡亥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手上拿着大刀朝骆驼走过去,男人皱眉:“胡亥,在干什么?”

“宰了它啊,老大,我作料都弄好了,这骆驼羔子一看就知道出生还未满两个月,腌制出来的肉才好吃啊。”胡亥朝骆驼靠近了两步。

“哎!谁让你杀了它了?给我松绑,在后院好好的养着。”男人说完,转身勾起嘴角,收买人心光是银子怎么行,况且这骆驼那双眼睛灵气的很,不如一般骆驼的呆滞,杀了反而可惜了。

回到了楼上刚才坐着的位置,那杯茶水还温热着,他从袖子中拿出了个玉石把玩,玉石圆润成柱体状,差不多尾指般大小,上面刻着四个字,一边印瞳,另一边黑鹰。

黑鹰便是漠北最让人头痛的马贼头子,据说黑鹰带领的马贼阵仗大着很,每次出没的人数都不一样。他之所以叫黑鹰的原因还因为不论他去哪儿,头顶上都跟着一只巨大的黑鹰,如同鹰王一样,脖子上还有一圈白色的羽毛,远远的就能听见鹰鸣。

官道上路过的,只要看见了鹰的踪迹,一定会遭马贼拦截,鹰飞的高,不论你躲在何处都能被马贼发现了。从来没人见过马贼头子的摸样,也有人传言他们打劫管道的时候从来都不戴面具,因为从来没有人能从他们手中活着回来,所以为一象征性的标志就是那头飞在空中的鹰了。

果然,隔了两天,那个大汉身上又背着东西过来,来了也一句话不说,男人说他可直接从账房那儿拿钱。久而久之,来往了两个月,小饭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和那大汉说话:“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隔三差五就有这么多新鲜的动物送过来?”

大汉看了小饭一眼,不说话,从账房那儿拿了钱之后,小饭又蹭过去:“你知道不?我们老板把你第一次送来的骆驼养在后院了,现在肥肥壮壮的。”

大汉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司空傲。”

“啊!你开口说话了啊?我们老板说了,如果你开口说话了就把他名字告诉你,他叫印瞳。”小饭说完之后,直接被江仇一根笔扔过来:“的活儿去。”

小饭嘟着嘴巴眨了两眼朝一边走过去跟着胡亥一起抹桌子,还时不时回头看那个自称司空傲的大汉两眼。

司空傲领了钱,出了天涯客栈的时候抬头朝上面看了一眼,原本应该在那儿喝茶的人今天竟然不在,位子空荡荡的。

江仇一笑,朝司空傲说了句:“今来的偏早,我们老板每天早上都不在,他出去了,下午才会回来,你要是有话对他说,明日午饭后再来吧。”

司空傲也不说话,高大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了大漠中,江仇朝小饭勾了勾手:“小饭。”

小饭小心翼翼的蹭过去:“干嘛?”

“以后离司空傲远点儿,我见他胡子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也看不见长相,不过他上盘功夫极好,是个少有的高手,老大虽然有意招揽他,不过目前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你就别傻兮兮的凑过去了啊。”

小饭看向已经没有司空傲踪影的门口:“可他不是说了名字吗?那不就代表没了戒心?”

江仇一时语塞,心里无奈摇头,让这小子多个心眼儿,看来还是笨的不行啊。

黄沙一片的大漠中,这里一望无际,一眼过去全是金黄的沙子,别说是人,就连骆驼都不敢进来,而这一片中唯独只有那一颗永远长青的树,树根周围一圈水沟,里头的水晶莹剔透,竟然是一点儿也没被黄沙污染了。

树上了了的挂着几根红色的绸缎,上面用千年墨写着字,千年墨遇水不化经得起时间的蹉跎,现在依旧清晰可见上面的内容。在树旁,坐着一个男人,黑色的长发简单扎了几个小辫子,披在了身后,右边的肩膀上还有一条毛裘批下卷在了身侧。

英挺的背影,就他一个人坐在那儿,空荡荡的毫无生气。

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朝那棵树看过去,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找到了风尘树,只因为小时候听人说过在风尘树的旁边看到过大漠狐狸。在这儿不远地方住下,五年来竟然没有人能找到这里,他也没见过大漠狐狸的踪影,五年来成了黑鹰,成了马贼头子,带着一帮能人异士打劫官道,几乎走过漠北的所有角落,竟然都没能发现。

“我开始怀疑……大漠狐狸是不是只是一个传说了……”印瞳垂眸,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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