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听了一会儿，起身，继续朝前走。
宁度微笑的嘴角，突然僵滞了。
“你男朋友是医生，你问问他就知道，催眠，在医学界也是有争论的。”邵勇说，“但催眠在治疗方面的成效，却有很多成功例子。”
“明白了。”廖拓说，“密码解除的一刹那，还有3o秒的缓冲期。这时的解密者和被害人，都处于心理防线最薄弱的阶段，突然作的异常现象，会使人身心崩溃，以致产生不理智的行为。”
看到廖拓进来，其中一个警察站起身，示意廖拓离开。警察穿着厚厚的防爆衣，目光镇定。廖拓微笑着，做了个手势，接过警察递来的头盔。
“你放心，我们全力以赴。”廖拓向后瞥了一眼，柳菁菁站在门边。她神情焦虑，看来里面的工作还没什么进展。廖拓转过脸，继续安抚徐扬，“徐医生，你女儿不会有事的。”
“徐医生？”似曾相识的声音。
“不行。”徐扬摇摇头，“我只带徐佳莹去。我只带最聪明、最可爱的小女孩。”
“没什么。”小乔仰起脸，迎着徐扬的视线，“你让我把肖廷宣的资料偷出来……”
“但他始终没有那样做，”廖拓喃喃地说。“他只是重复着昨天那个动作。”
“是的。线在我们这一边，事情好办一些。”徐扬也笑了。
“廷宣最喜欢苹果。”小乔笑着说，“咱俩一人一半吧。”
小乔对肖廷宣的数字魔力，深信不疑。
“徐医生，你真有耐心。”柳菁菁由衷地赞叹。
“他在做什么？”柳菁菁忍不住问道。
“通常我们理解的财富、权势，对他们的吸引力究竟有多大，很难衡量。他们关注的东西，可能是我们无法体会的。”
“似乎有规律。”柳菁菁注视着木板。
“罗先生，你对这家公司的情况了解吗？”廖拓问。
午夜12点58分。
“李霜眉，你怎么在这里？”廖拓大声问。
“廖警官，你怀疑……”宁度欲言又止。
廖拓拿着香烟的手指，不禁抖动一下。抖动频率非常轻，却没有逃过宁度的眼睛。“廖警官，你怎么了？”
章鱼：我要救出我妹妹。
在父亲模糊的意识中，这枚钻石，交换了女儿。宁度的妹妹并没死，出生九个月之后，便被一个流浪的剃头匠偷走了。那人留下了一枚钻石。
金刀附马：他还攻击网上交易系统，通过系统，向客户们出错误信息，并利用“慧耳”病毒自动删除，修改股民交易记录和时间。
宁度又说对了：侍童用了两年时间做准备，现在，正式开始了。
“关系重大，我要亲自追查。”廖拓说。
“所以说，是焚虎救了我。两个焚虎都救了我。”李霜眉的语调突然变得坚强起来，“我知道我有了使命。”
柳菁菁有些惊讶地望着李霜眉。
李霜眉根本没听柳菁菁的话，她坐进椅子，将猫放在桌面的瓷碟里。“我去找猫了。它老是跑出去。猫没有记忆，这是好事，但容易迷路。”李霜眉喃喃地说。
“焚虎是个奇怪的男人，我有点怕他，却又被他吸引。他眼里有种疯狂的冷静，我不相信这样的男人能够轻易死去。”薇薇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
“那不是诈骗吗？”柳菁菁脱口而出。
廖拓站在住院部外面，思索片刻，问程铭：“秦关这样的病人，一般会转到哪座医院？”
宁度打断秦关的话头，抢先问：“赵磊看到外面那个人吗？”
但究竟什么东西是提前设置的，使得赵磊看到、听到预先暗示的信号后，突然做出疯狂举动——手机铃声？一件衣服？还是墙边的电线？
“警官，你帮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
“哪里得到的消息？”
“你认为，有人想制造一系列灾难，以达到‘魔’的境界？”
此时，廖拓听到外面走廊的脚步声，轻轻将手中的香烟摁灭了。
隔着窗玻璃，柳菁菁看到宁度全身变成了蓝色，就连翻起的瞳仁，也浮起了蓝幽幽的光泽。
宁度开始挣扎。但不是苏醒前的抖动，那更像四肢出现的神经反射状态——只是不停地痉挛、抽搐。生物体在垂死时，本能的悸动。
涎水从宁度嘴角溢出来。他的右手没有节奏感地拍打着床板，左手向外弯曲，胳膊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弹动着。他的双腿交替着，绷直、松软，再绷直，再松软。从他的肺腔传出气流声，仿佛空气在挤压中爆裂了。
抽搐达到了癫狂状态。
整个床板摇晃起来。接着，整个监护室，整条走廊，以至整座医院都摇晃起来。
玻璃窗外面围观的医生们，全都目瞪口呆，看着那个蓝皮肤的人，以那种惊心动魄的力量疯狂抽搐着。
然后，宁度突然安静下来。
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如同一张飞旋转的唱片突然跳针，停止。
结束了。
“死了？”窗外的医生喃喃地说。
在宁度残存的意识里——如果他还有意识——就是曾经那刻骨铭心的景像：屏幕闪烁着，暗红色的云从远处翻滚而来，五彩缤纷的闪光以极快的频率跳跃着，化作一排排巨浪，度越来越快，云层越来越近——来迎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