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厂长哈哈一笑说道:“小丁,你啥时候变得也这么客气了。”

李月全瞪了刘明一眼后又对丁凤军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丁凤军可没有李二狗这么洒脱,他枕着双手盯着房顶在思考,这个李月全是个有能力的人,而且他的手底下的这些人都听命于他,如果就这么直接了当的向他挑战,丁凤军怕是势单力薄,会吃无名亏。他得想个万全之策,利用自己的优势将李月全拉进他设计的圈套里,只要丁凤军能够抓住主动权就不怕这个李月全不听话。

叶厂长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稳若泰山的说道:“你分析的很对,他就是这个意思,之前他制定二号窑厂规定的目的就是出于这个想法,砖窑上的活轻重不一样,每一样都轮流着做,每个人总有一样不适合的,这样一来,只要做不了的人他都有理由辞退他。”

六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虽年龄较大但他们也还不至于迫于刘明的威胁而把一条腿奉上,几个人面面相觑后一言不发,这时窑洞那边又一个奔跑的身影出现在丁凤军的视线中,丁凤军放眼看去,那人正是刚才被丁凤军打过的刘明,丁凤军紧握木棍,他咬了咬牙,心中想到,如果刘明来到这里,仗着人多势众,而不在乎丁凤军手中的木棍,恐怕到时候这几个人一拥而上,丁凤军也真真的是一车不敌士象全了,哪能不吃亏。想到这里,丁凤军脸上的恶象增加几倍,他咬着牙用手中的棍子一指离他最近的一人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魏三对他带来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会,我先验验砖。”

叶厂长也算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他不仅给了丁凤军和李月全两个人台阶下,而且还把丁凤军的面子提的高高的,他用的请而不是让,他说的不是面子而是交情,就冲这两点也足够让这些人对丁凤军刮目相看了,另外,这番话也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对丁凤军有所忌惮。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声,而后便是李月全的声音:“好吧,那你先睡吧,我们明天早上再聊。”

张铁蛋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大哥说的他不让我说,他还说得让我听他的话。”

张贵来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是大哥不想带你们,实在是这次此去困难重重,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混出个名堂,甚至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我不想让你们同我去做个漂泊的人,你们兄弟俩就老实巴交的在这边好好给大哥活着,你不是说还要为你弟弟娶个媳妇吗,那你更应该好好的赚钱才行啊。”

看着这女人撕心裂肺的哭闹,围观的人没有一个敢吭声,他们只是齐刷刷地把眼睛看向张贵来,张贵来冷哼一声,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那女人面前,弯腰扶住那个女人的胳膊,略带生气的说道:“大妹子,你先别哭了,来,你先起来。”

李二狗慌忙拉住假装要走的张贵来,他急切的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李二狗摸摸脑袋说道:“那大哥还会来镇上吗?”

张贵来笑呵呵地说道:“曹律师,一切就全都拜托你了。”

陈海此时兴致大发,他一边强行要想吻她,一边说道:“这么晚了哪有什么人?来嘛,让我亲一下,亲一下就行。”

怎么说张贵来也是打架的行家,很快,这几个人便败倒在他面前,看着这几个人躺在地上因疼痛不住地呻吟着,张贵来的嘴角上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老板苦笑,一脸的无辜样,他反手一指自己带着些疑惑说道:“小兄弟说我不厚道,这个话可怎么讲?”

张贵来看着两个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大手一挥说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担心什么,今天咱就营业到这个点,把门关上随大哥喝酒去。”

谢天祥轻挑一下嘴,淡淡地说道:“贵来啊,不管你怎么做,但你给我记住,没有我谢天祥你就只能算是个屁,呯,放了就没了,所以做任何事都要适可而止,另外,我给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

李二狗就等着丁凤军问他,这也可以证明一下他的才能,如今丁凤军满足了他的,他便又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起自己的计划。

丁世德叹口气,幽幽地说道:“凤军哪,还记得小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么。人要站得直行得正,身正了才不怕影子歪,咱们可以穷,但不能志短。不能做那些为人所不耻,下三滥的勾当,否则会被别人戳脊梁骨的,看不起咱们哪。如今,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忘了。”

丁凤军哈哈一笑,不拘一格的开着玩笑道:“不是我有文化,是你们太没有文化,所以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说出的话就是文化人说的,其实是你们没有文化才会这样想的。”

说完,她又对着坐在地上的小子说道:“我可告诉你,若是聪明的话,你就赶紧给老娘滚蛋,不然,哼哼,你可知道我亲家是谁?”

丁凤军听得出张继来语气中的不满,他开口说道:“兄弟,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仅凭你们两个人的三言两语就想结婚,这未免太荒谬。虽然我也认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成就的婚姻也不是太完美,但至少这样的婚姻是可以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像你们这样的私定终生只会遭来反对。”

罗欣怡的家离镇上也不是太远,倒是她的村子距离张继来的家是远了些。去往罗欣怡村子的路是一条幽径的小道,两边都是刚刚发出新芽的树木,偶尔也会在道路两旁的草丛中发现几朵开得正艳的不知名的花儿,现在的太阳已经很偏西了,红彤彤的阳光打在罗欣怡的脸上,是如此的美丽,张继来没有上过学,也没有读过诗,但他曾听别人念过诗,此刻的他就觉得夕阳下洋溢着欢乐笑语的罗欣怡就是一首诗,真得好美!

这个动作太过生猛把张继来吓了一跳。

“我们还是不要回忆往事了,目前我们需要做得就是接下来怎么办。”

“抓小偷啊,抓小偷……”

“继来兄弟,以后的生活你有什么打算?”

吃过药之后,丁凤军在家足足睡了一上午,午饭过后,丁凤军便去找了张继来,回家前叶文嘱咐丁凤军的事情,丁凤军一直记在脑海中,叶文对丁凤军还算不错,丁凤军心里也明白,他现在需要工作需要钱,眼看着他也要步入婚姻的殿堂,手头上没有钱怎么能行一。

叶文的脸色此刻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活了这四十多年了,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是瞠目结舌。

丁凤军被叶文的哭叫声搅得心烦意乱,实在是忍无可忍,他一把拉开叶厂长的手,照着叶厂长的脸上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记耳光下去,叶厂长总算是安静下来。

丁凤军轻声安慰道:“世上的恶人多了,也不见得个个都得死,长命百岁的人不有的是吗,这主要就是心态问题,所以你不管怎样把心放在肚子里即可。现在的你需要考虑的事情是怎样把病养好,别的不该想的事情就别考虑那么多。”

丁凤军无奈,看孙小伟猴急似的一屁股坐在那人前面,他也只得与其他工友相陪在孙小伟身边,静静地听这算命的人如何胡诌。

丁世德听说丁凤军的事迹以后,颌首而笑道:“凤军哪,你真不愧是读过高中的人,这句人都是学而知之,哪有生而知之的语句,也就是你能说得出口。”

不知是老板太过热情还是故意为之,他竟又对丁凤军说道:“真的,我真得挺稀罕你的,你看你长年在这边打工也不容易,不如在这里安个家,倒也省了你回家的路费钱。何乐而不为呢?”

丁凤海的手已经力道过硬而被这一巴掌震得发抖,他打着颤说道:“你太不像话了,你明知道你嫂子有孕在身,你居然还敢打她,这也就算了,你还下那么重的手,难不成你非得看她流产你才开心吗?”

丁世德说话的时间里一根烟已经抽完,他把烟蒂留了下来,放在一个破旧的软软的烟盒里面,这盒烟是丁凤军过年回来时砖窑的老板发的福利,丁世德一直没有舍的抽,这烟蒂留下来,以便以后自家的烟叶成熟时卷烟用。

丁凤海脸一红,嗫嚅的说道:“是。”

丁凤军也在一旁忙着,忙着招呼前来帮忙的人,他太过投入,居然都没有留意到在他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当丁凤军忙累了,站直腰板活动活动的时候,他的眼睛与那双一直注视他的眼睛交织在一起。那是一双炙热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饱含了太多的情绪,激动,热情,奔放,更多的还是绵延不绝的爱意。

丁凤军的不辞而别无疑是对马诗语的一个沉重打击,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她宁愿希望是王玉珍不待见她才对她编下的谎言。可是,如果这是谎言,王玉珍又因何故而住院,又为何王玉珍住院而丁凤军却视而不见,没有陪在他的母亲身边?

“凤河,不管以后我做了什么决定,你一定要记得,初中不毕业,你不能离开这个家。”丁凤军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下,葛玉青算是沉不住气了,丁凤军居然拿他跟一个太监做比较,这分明是对他的污辱,葛玉青气得脸红脖子粗地说道:“丁凤军,我念你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原本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既然你这么口无遮拦,这么缺少教养,我非得揍你个底朝天!”

丁凤军有太多的委屈,他也有太多的话要讲给丁凤海听,丁凤海是为他而去当兵,孰不知丁凤军到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的参加高考。丁凤军多想告诉丁凤海,其实他可以不用这么做的,他还可以继续他的行医之路,他还可以在丁凤军受伤回来之后责怪丁凤军,他还可以为丁凤军敷药的,他还可以对丁凤军谆谆教导,督促他好好学习的,可是,一切都来得太晚,如果丁凤军早些把事情说出来,如果丁凤军不去参加张贵来的酒约,如果他没喝那么多的酒,如果他可以早些回家,如果在嗅到那股熟悉的味道他轻轻地喊一声哥,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结局。可是丁凤军知道,世界上如果这两个字只是两个字,根本没有存在的真实价值!

丁凤军浑浑噩噩的往家的方向走着,一路上他看到不少穿着军装的人从对面走来,擦肩而过时,丁凤军不免瞥眼相看,心中自道一声,其实装上军装也蛮帅的嘛,不知道自己装上军装会是什么样子,他自嘲的一笑之后便又继续前行。

丁凤军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只身去了丁凤海的诊所。此刻的丁凤海正在诊所里抱着老师傅留给他的中医书看得津津有味,浑然不知丁凤军的到来。

“你们搜搜他的身,我就不信他一分钱都没有!”

丁凤海反驳道:“古代不还有花木兰代爹从军的故事嘛,我替凤军去当兵又能怎样呢!”

此时的丁凤海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默默地听着葛玉青的“谆谆教诲”,葛玉青说得也在理,若不按他说的做,恐怕此事真得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王朝歌见葛玉青还有要拍他手的架势,在葛玉青抬手之际,王朝歌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将葛玉青抬起的手压下来,呵呵一笑说道:“哥,这事不能怪你,兄弟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关于这件事情我们营长说了,不会再纠缠丁凤军,正所谓人各有志,我们要尊重他的选择。”

丁凤军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走到丁庆奇的面前,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气势汹汹地说道:“大侄子,我桌子上的字是不是你刻的!”

王朝歌虽被丁凤海的话气到,但毕竟现在他是有事求于人家,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而后说道:“我在这里等会,我还是和丁医生一块去吧。”

丁世德接过杯子顺手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说道:“张校长,您就明说吧,不要再卖关子了。”

丁凤军越想越气,真恨不得现在就把李素娥拉到面前来,一个巴掌一个巴掌地抽过去,直到抽得她的脸跟猪头一样才罢休。

马诗语太过单纯,她根本没有多少城府,自然也不会多去猜测一下李素娥这句话中蕴藏的涵义。她想了想那晚的事,从河中被打捞上来后,她的意识就已经淡泊,至于回到家后的事情,他是一点的印象也没有,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好像是在梦中被人摔在了地上,再往后的一切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张铁蛋似乎不为所动,他阴沉着脸说道:“哥,丁二哥的生活已经步入正轨,他目前也不会再有什么劫难,而且刚才我看到嫂子,她也是个不错的人,与丁二哥正好互补,虽然她的命运还没有丁二哥顺当,但足以陪丁二哥白头到老,他们既然都这么好了,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跟着他了。”

李二狗还没有回话,张铁蛋这边又上了话:“刚才我看到二哥的大哥大嫂了,大嫂那个人的命不好,命里克夫,大哥太文弱,她太强势,两个人的脾性不同,看似互补实则相冲,大哥虽不会英年早逝,但却也不能与她白头携老。”

李二狗没好气地说道:“你跟我讲这些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