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拉倒在地的工人都如出一辙的回答着:“我的家当,我的全部家当都被埋在这里了。”

那工友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他不过是有些感冒而已,哈哈,没想到二哥也那么迷信呢。”

“小伙子,要不要来算一卦,我这里可是很灵的,不灵不要钱哦。”

丁凤军对陈冰莲一向反感,他不愿让陈冰莲为他说媒,但在丁世德与王玉珍的掺和下,他决定还是见一见这个女孩,那会儿的风俗是,女孩被家人带到集市上去,男孩远远的看一眼女孩,如果相中了,男孩这边就会派人去提亲,结果陈冰莲找的这家倒反其道而行,女方让媒人带着丁凤军到女方家,女方的家长先见见丁凤军,说好听点是女方的父母看看丁凤军,实则是女方的父母想考验考验丁凤军。

丁凤军到达砖窑上时已经是次日的傍晚,他表情麻木的钻进砖窑里,不料却被厂长撞上,厂长姓叶,单字一个文,是本地人,这附近的砖窑都是他承包下来的,大家习惯叫他叶厂长。

丁凤军轻蔑的一笑,说道:“看你这怂样也不像是干这行的料,就你这德性的还不如回家种个地,你说你也真是的,年纪轻轻干点啥不好非要干这个。”

“唉,我和你娘都老了,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想再管了,你们年轻人都有年轻人的想法,至于你们怎么做,那都是你们的事,但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过分,以免日后后悔。”丁世德深深地抽上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

“真得只是妹妹那么简单?”张继来说话的那个腔调怪怪的,很是让丁凤军感觉不舒服。

丁凤海与丁凤军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丁凤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也学着叶文成的样子把袋子仍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上去,闲来无聊,叶文成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给丁凤军,丁凤军当下一愣尴尬地笑笑表示自己并不会抽烟。

张继来不知再如何回答,他含着泪将丁凤军递过来的钱收下。

一想到这些,马冬梅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指着刚刚进到屋里的丁凤军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该天杀的毛头小子,下这么大的雨在我家瞎嚷嚷什么,俺娘说了,两口子办事的时候不能大声吓唬,不然这男人会早泄阳萎的,女人一辈子的性福可就没了。你知道什么是性福吗?”

话还没有说出口,丁凤海又开了口道:“难道兄弟有什么难言之隐?要是有为难之处,那就算了。”说着,丁凤海就要把纸栈重新放回衣兜里,张继来一时慌了神连忙说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放心吧,丁大哥,你交待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丁凤军原本要告知张贵来一声再回去的,但看张贵来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他犹豫片刻便作罢,丁凤军简单的整理下衣服,才昏昏沉沉的走出饭店。

“今天晚上你有事儿吗?”丁凤军莫名其妙的问出这么一句,张继来一愣,微皱着眉头说道:“晚上我还要照顾我娘,等下去买药我得煎给她喝。”

如今丁凤军正怒发冲冠的抓着他的手腕,张晓雨早已吓得脸都绿了,说话的声音都在打着颤。

丁凤海笑笑说道:“去外地学习,毕竟咱们村现在只有我一个医生,我如果学艺不精的话,治不好乡亲的病,那岂不是要辜负他们对我的期望。这次出门大概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放心,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丁凤海有些发怔,葛玉青说得这话有些大太,听他的意思,连周营长都无能为力了,如果真是这样,丁凤军可真是要疯了,怎么说他们家里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丁凤军的身上,若是他得知了这件事那还了得,上次只不过是受了一点点刺激,就差一点睡过去醒不过来了,这次的话,恐怕他就真得长睡不醒了。

“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丁凤军打断马诗语的话,马诗语很是内疚,可丁凤军似乎并没有领她的这份情。

“这就叫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下我们班可真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丁大哥在家吗?”

马诗语心中也明白,从此以后恐怕两个人就要真正的分道扬镳了,这么做也是出于万不得已,至少这样,马诗语在不会失去李素娥的基础上还能再看到丁凤军,她已经很知足,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将丁凤军的生活乃至命运完全颠覆。

丁凤军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倒是身旁的丁凤海开了口道:“还上什么学啊,葛玉青不是说了吗,二弟只要不当兵,就取消他高考的资格,这葛老头子可阴险的很,咱们能斗得过他吗?”

“对了,妈再问你,那天晚上你和丁凤军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李素娥阴沉着声音说道。

王朝歌找了许久才找到葛玉青,葛玉青虽为学校后勤主任,但他的工作量并没有那么多,平常学生上课期间,他会东奔西跑的在各个年级之间穿梭,他一般情况下会在班级后门往里看,看看有没有在课堂上睡觉的学生,其实学校的老师们都知道,他检查学生的学习情况是假,活跃在校长的视线范围内才是真,像他这样的人,在工作中基本上只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我干活必须得让领导看见,不然不干!所以找他其实很容易,只要看到校长,从校长所站之处往四下看,准能看到葛玉青的身影。只因为王朝歌对这里面的事情并不了解,这才费了些力气找到葛玉青。

“你说对吧,周营长。”王玉珍的话让周长坤回味许久,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既使真得逼迫丁凤军跟他回了部队,万一丁凤军在部队里得过且过的混日子,那还不如不要他,回过头来再想想,丁凤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当兵,当初他来参加应兵检测也是迫不得已,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想要把这一件错误的事做到正确,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一直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只会让这错误越来越大,要想改变这种局面,除非一切重新来过,但流水易逝时间难回,根本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时间倒流。

丁凤军忽然有种上当的感觉,这马诗语明显是挖了一道坑,让他跳,结果他还真不负众望的跳进了这个坑里,自己的问题还是由自己来回答,真是可笑!

周长坤忙起身,伸出手与丁凤海握了握,说道:“我也不是什么领导,大家都不用太拘束。”

“我-不-去!”

“唉,这得亏我这身边有你们两个,若不是你们两个人在我身边常常劝慰我,恐怕我早就回家躺着去了。”葛玉青的脸上不仅没有了乌云,而且还升起了太阳,这心情就好比刚下过雨的夏日的天空,万里无云,喜笑颜开!

说着,平头男怒气冲冲的朝那同学打出一拳。同学一躲,欠了个身子就跑了出去。平头男不甘示弱,三步并做两步追了出去,只留下其余的看热闹的学生哈哈大笑。

“是我!”丁凤军站得笔直,他的眼睛中冒着寒气。

对于丁凤军来说这个办法等同于没说,之前丁凤军就想到了这一点,毕竟是丁庆奇惹出的这个乱子,唯有他出面才能让李素娥改变初衷。但是话又说回来,丁庆奇是个什么样的人,纨绔子弟,无法理愈,如果找他管用的话,丁凤军就不会来找陈珊商量对策了。

丁世德走到丁凤军面前,一把夺掉紧握在丁凤军手中的半块砖头,顺手丢在离他不远的枣树下。了解完事件事情的来拢去脉之后,丁世德一把把丁凤军拉到丁凤玉的面前,让丁凤军赔礼道歉,丁凤军却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

“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出去说吧。”丁凤军淡淡地说道。

“那,你想拥有这个权力吗?”马诗语说出这句话后,双颊再次绯红。

“哦?难道你们这些富的流油的达官贵人家都有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的癖好么?不知道你在尿里看没看楚自己的脸是什么德性的呢?”

二大爷常年在外,只是偶尔在麦忙过后或秋收之后才会回来一趟,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二大爷干脆就在过年的时候回到家中,与村里的长辈拜过年之后,还没来得及与家中的二大娘还有我们这些孩子们热乎够,就又匆匆离家。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丁凤军顿时感觉汗颜,这下丢人可丢大了,不过一想到叶文同那神经病较真时语无伦次的样子,丁凤军也自是忍俊不禁。

“这里就是孙小伟的家,两年前他家里出现了变故,他就离家出走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已经死了。”

“唉,这家人也不容易,几年前逃难来的,谁曾想会出现这种事情。”

“是了,这孩子也挺苦的,跑了媳妇,死了爹娘,最后他也是这个下场,真不知道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丁凤军也不知道孙小伟是不是上辈子真造了什么大孽,但他知道这辈子孙小伟造的孽足够他用下辈子来偿还了,这是丁凤军与孙小伟之间的秘密,不能说给别人听的秘密。丁凤军不愿再听这些人说那些没用的话,他同叶厂长一股作气将孙小伟的尸体埋在了那个大坑里,等到埋土利索之后,他们坐上车赶了回去。

“小丁哪,我想好了,我准备把你安排在二号砖窑上,那里的工人技术实在是差的很,我想让你去帮帮他们,改善改善目前的状况。”

车上,叶文将他深思熟虑的想法说给丁凤军,丁凤军撇撇嘴,说道:“叶厂长,你这话说得真是好听,你这哪里是让我去帮他们改善哪,明明是拿我去当刺激他们的工具啊。”

叶文咧开嘴一笑,用手点了点丁凤军的脑袋,说道:“你说你这小子,人不大心眼倒是不少,不过我就是喜欢你的这股机灵劲,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后我就安排。”

这下换丁凤军为难了,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叶厂长,你看是这么个情况,咱这边的砖窑一倒,你势必也是元气大伤,再加上孙小伟的事情,我这暂时也没太有心情再去干活,要不然这样吧,我先回家几天调理调理,顺便再从家里拿几件衣服和辱子,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光杆司令到二号砖窑那边睡别人的床铺吧。”

叶文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至于床铺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给你安排好,衣服你该准备的准备,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得嘱托你。”